“王上,这还有用问吗?”孙绰道:“事实早已证明,骑兵在霹雳弹面前就会不堪一击,只怕他们的铁骑再多,也经不起霹雳弹的杀伤!”
桓温又向郗超问道:“冉明此子有没有可能,快速将魏国稳定下来?”
“快速稳定魏国,也不是没有可能!”郗超思索道:“只是可能性很低,除非,冉明会压制嫡系将领上位,向冉闵的嫡系将领让步。”
“冉明不失为一个智者,适时的让步他肯定会做的!”桓温道:“我们不能期望魏国会自动内乱,最好的办法是,让魏国先乱起来,为我们的发展赢得时间。制造霹雳弹需要时间,制造战舰还是需要时间,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大业就无从谈起。嘉宾,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魏国先乱起来?”
“这个?”郗超倒是被桓温难住了。要说郗超此人,也是一个智谋不凡的人才,如果拿三国时期所有的谋士和郗超相比,他就像是鬼才郭嘉。其实自从冉明版本的《三国演义》传出来以后,郗超就喜欢上了鬼才这个称号。
急智是一个超级谋士必备的本领,郗超果然不负重望,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计策。
“魏国骠骑大将军、镇西将军皆率亲卫部队回邺奔丧,这个消息属实吗?”郗超突然向负责情报的小吏问道。
“回禀长史,此消息已经确认。魏国诸军将领,全部交代了军权,只身前往邺城为冉闵奔丧,还要叩见新君。”
这时,桓温突然明白了郗超的意思,大惊失色的道:“此事万万不可。”
古代对丧事非常慎重,子服父丧,就必须遵照这一礼制,三年之内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甚至在居丧期间,夫妻都不同行房。当然,三年不行房事,难度太高,一般情况下,都是三年期间不能生育。作为一国之君,国丧期间,也要停止战争、皇帝不临朝,政务全部停止,只是国家自然不可能三年之内陷入无政府状态,礼法无非是治天下务须以孝为根本的意思,因此为达到目的,从权变通就是无可非议的了。这种做法似乎是从仁孝的汉文帝开始的,他把三年的时间缩为短短的三十六日,大唐自高宗以来,都是遵照此制行事。先帝的遗诏更是效法列祖的宽仁厚爱,要求“天下吏人,三日释服”,也就是说,只须服丧三日。民间就是不娱乐,不嫁娶,稍做些哀伤就行了。
可是一旦国丧期间受到敌国攻击,这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自春秋以来,战争都刻意避开国丧,除非是一方有能力一战灭掉对方。否则不会轻意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要说灭掉魏国,桓温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然不同意郗超如此疯狂的举动。
郗超道:“王上切听超说完再下定论!”
桓温点点头。
趁魏国国丧期间趁其不备,挑起战端。要说郗超的说出的计策,这也不算高明。哪怕是魏国在国丧期间,即使所有的主要将领都返回邺城为冉闵守灵,但是魏国的防守肯定不会松懈。这不仅不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反而激怒魏国这头猛虎。
作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桓温其实也明白,一旦内部矛盾不可调和时,向外转移矛盾就是最佳办法。这就和后世的印度很像,印度的民生问题搞得很糟糕,国内反政府情绪很浓,每当矛盾到了临界战,印度政府总会第一时间炮制“中国将入侵印度”的言论,这样从而把矛盾从内部转向外部。虽然桓温不清楚印度当局的这种行为,但是他却清楚。一旦战争暴发,无论冉明也好,魏国那些悍将也罢,他们肯定都会压制下内部矛盾,一致对外。这也让桓温非常担心,打虎不死深受其害的道理,让桓温不得不慎重起来。
郗超轻悠悠的道:“王上,可曾记得西中郎?”
郗超所说的西中郎,就是晋朝西中郎将袁真。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桓温的崛起,各种平衡手段就开始相继出现,从袁真、荀羡到殷浩,再到司马晞,基本上都是为了避免桓温一家独大。在桓温二次北伐期间,成功收复了洛阳,收复了豫州大部,东晋朝廷直接任命袁真为豫州刺吏。在这个时空,豫州早已被魏国占据,而桓温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成功收复洛阳,所以袁真这个原本做豫州刺史的西中郎将也仅仅成了新野太守。
要知道新野距离桓温的老巢荆州就在咫尺之间,这也像是桓温咽喉位置的一根刺。因为司马聘没有像历史上那些弱不经风,反而隐隐有明君之像,这让东晋众官员对朝廷有了信心,袁真占据新野,与荆州各郡县官员眉来眼去,这让早已把荆州当成自己家领地的桓温非常不满。可是袁真打仗的水平虽然一般,不过他却会带兵,特别是将领,根本就和袁真如同穿一条裤子,这让桓温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然而,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桓温几乎放弃采取拉拢袁真部将,瓦解其部军士的时候,转机出现了。建威将军朱腾,以及他的大儿子朱宪、次子朱斌三次朱绰,都是袁真麾下的将佐,其中朱腾驻新野,大儿子朱宪驻棘阳、次子朱斌驻安昌。
新野郡仅辖五县,是一个小郡,其中朱腾父子掌握了三城的兵力,按说这是袁真心腹中的心腹,不得轻易得罪。偏偏朱腾的三子朱绰新娶了一位妻子韩氏。
这个韩氏非常美丽,袁真的儿子袁夏无意撞见了韩氏顿时魂不守舍,朝思暮想。虽然明明知道这个女子就朱绰的府中人,可是看到韩氏一身朴素的襦裙,不着粉黛,袁夏还以为只是朱绰的侍妾或是丫鬟呢。
看着千娇百媚、丽质盈盈的韩氏,袁夏不由自主的就把韩氏和自已的夫人相比起来。论样貌韩氏可要漂亮许多了,更难得的是,虽说那位姑娘虽然是侍女,可是那种神情气质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实在叫人心动,袁夏想着韩氏的娇俏模样,不禁惋惜地叹了口气:“从来佳人配才子,怎么她们却落到了朱家,真是明珠蒙尘啊。”
一路恍恍惚惚,袁夏突然听到有人传唤自己,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陶然居”。新野是一个小郡,新野城也是一个小城,陶然居就是其中一流的酒楼了,陶然居东家也不知道采取了什么手段,居然高价买来了魏国生产的水泥,建筑了三层楼房,四四方方的楼阁,中间围成了个院子,植着许多奇花异草。平素这里饮酒谈笑,丝竹雅乐声起,美记翩跹起舞,端的是人间天堂。
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公子模样的人抚窗笑道:“孟阳,你要到哪里去,若是无事,切过来一起吃酒!”
男子二十行了诚仁礼,便可以赐以表字,袁夏的表字孟阳就是这位杨霖公子的父亲杨挺取的,两家一向有通谊之好。袁夏强笑了笑,抱拳施礼道:“小弟精神恍惚,走了神,诸位兄台好友莫怪,莫怪!”
袁夏上了陶然居与杨霖等人一起饮酒。袁夏有心事,很容易就醉了。结果在酒桌上把偶遇朱绰府上美俏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霖笑道:“贤弟何必如此自甘菲薄,贤弟出身汝南袁氏,论家势哪是沛郡朱氏可比的?论身份贤弟乃袁中郎的爱子,岂能不如一个小小的建威将军之子?”
袁夏哭笑道:“谈何容易,朱腾如今在父亲麾下很受重用,就算夏对他再多不满,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怎奈若何?”
“朱腾三子,皆是鄙夫,刚猛有余,智谋不足。若是想对付他这还不容易?”杨霖道:“只要扳倒了朱腾,朱绰何足为虑,只要贤弟到时候随便暗示一下,想那朱绰如若识象,就会乖乖的把侍妾奉上。”
袁夏听到这话精神一振,恨声道:“不错,我们可以着家丁仆役盯着他,搜罗他违逆不法的证据,一朝将他扳倒,夏既得偿所愿,绝不忘记兄长!”
朱腾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一条疯狗盯上了,人,可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人呢?结果朱腾终于犯事了,新野内史高怀正被查出私通魏国。事实上高怀正绝对不是私通魏国,而是借着身份之便,给家中子侄倒腾一点魏国商品,赚点零花钱而已。这是很正常的商业往来,可是一旦较真,这个私通敌国的帽子就坐实了。
如果真这样下定论里通敌国的罪名,恐怕东晋朝廷就不剩几个官员了。这个问题和后世的贪污问题一样,几乎是普遍现象。
袁真要杀鸡儆猴,就可怜的高怀正了。袁真判定高怀正的三个儿子斩刑,女儿和妻妾发配教坊司,其余人等全部造册为奴。司马聃其实非常痛恨自己的臣子吃里爬外,看到袁真的奏折,直接同意。
这下可好了,原本这还真没有朱腾什么事情。起因还是和朱绰的妻子韩氏有关。韩氏和高怀正的小女儿是手帕之交,关系莫逆。韩氏就对朱绰道:“相公,高家姑娘是个知书答礼的大户人家小姐,被送到那种地方叫人糟蹋,那不是生不如死么?相公你救救她好不好?”
朱绰一听了心中不禁犹豫起来,从教坊司要个人,以他的身份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可是对方是御点钦犯,这就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事儿了。
不过耐不住韩氏央求,朱绰动摇了。他花钱上下打点牢狱,让高氏女眷少受点罪。并且出钱赎买了高氏女,这本无可厚非的事情,然后被有心人盯着,没事也变成有事了。中国的官场黑暗,那是有目共睹的。袁夏作为太守之子,新野一把手,简直和土皇帝没有什么两样,一番运作,高怀正的三个儿子当既就在大刑之下改口了,声称私通敌国,朱绰是同谋。
袁真一看口供,顿时大怒,就下令逮捕朱绰。
朱腾深知儿子是冤枉的,就向袁真解释这个事情,好在袁真也要顾忌朱腾的面子,自然不能把朱绰和高怀正一样,说杀就杀。可是批捕还是真的批捕了,进了牢狱,狱卒就开始重点审问朱绰。虽然不打把牢狱之中的十八般手段都使在朱绰身上,可是狱卒受了袁夏的指使,自然有法子对付朱绰。
朱绰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差点承受不住了,这时狱卒向朱绰暗示,他也知道朱绰是冤枉的,其实不必认罪,有人看中了韩氏,只要朱绰把韩氏送到一个地方,他就可以马上出去。得到这个消息,朱绰又惊又怒。
魏晋时代相互之间赠送婢女和侍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妻和妾不同,有夺妻之仇和杀父之仇几乎等同,却没有夺妾之仇。妾在所有人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玩物。朱氏在新野也不是没有半点势力,朱绰将这个消息传给朱腾之后。朱腾就火了。
袁真你是什么玩意,我朱家父子四人为你效力,你居然敢打老子儿媳妇的主意。朱腾先是动用暗中力量,将朱绰从牢狱中救出,时派人将高怀正三个儿子的口供毁掉,并且杀人灭口,一把火将新野大牢烧得精光。
袁真虽然有点怀疑这是朱腾所为,可是他并没有直接证据,况且朱腾父子撑握着新野军一万余人马中六千多人,占了一半多。也没有办法。朱腾根本不给袁真见面的机会,只躲在军营之中,根本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