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其他人因为看到瑰丽的美景而赞叹不已，芬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发现到身边之人的异常。

在以往，因为彼此间常驻有即时通讯程序作为秘密联络之用，加上某不知名原因──其实是肥宅化身秘密单方面与原巫妖建立起的联系，──的作用，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察觉到某人的状态。比如说当他陷入大量复杂运算的时候，芬就好像会听到一阵细碎的杂音，挥之不去。

而眼前的情景，即使是她，在赞叹之余也不免去探究造成这副奇景的原因是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或后果。然后是站在魔法师的角度，去思索自己做不做得到类似的事情。

但某人却没有那些想法，甚至埋头入复杂的运算，找出其中规律的作为也没有。就只是怔怔地看着。

这样的情绪，不像是看到美景而陶醉在其中。芬就没看过几次这个男人会陶醉于任何’美’中，不管是大自然的瑰丽景观，又或是那些青春靓丽的女人。更像是那些神灵的虔信者所会有的表情，那种让芬觉得比狂信者还要麻烦的人。

虔信者与狂信者之间，大多数人会对’狂信者’比较有感觉。因为这样的人破坏力比较强，时常借着神名，干一些脑子正常的人不会做的事情。但实际上，这类人的信仰究竟有多深，又或者这只是他们很好用的借口，旁人不得而知。

以彻底毁灭旧神信仰为目标的前魔王，将狂信者视为一支军队，顶多是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来对付就绰绰有余。毕竟不怕死的军队，对一个巫妖而言不要太多，随随便便拉出的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而且这类人在遇到生命危机的问题时，信仰不那么坚深的人会很干脆地抛弃无法拯救他性命的信仰。而信仰足够深的人，也通常会因为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失去神灵的荣宠，继而有被抛弃的挫败感，然后失去信仰。只有极少数殉道者，这些人才真正会对断绝旧神信仰造成麻烦。

然而虔信者的信仰之坚，全部都是殉道者等级的。他们沉默，他们理智；他们愿意讨论，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他们当然也愿意在最关键的时刻，举起战锤，捍卫信仰与神灵。这样的人是无法折服的，也是芬过去感到最麻烦的人物。

如今这种虔信者的神情，出现在身旁这个自诩为无神论者的男人脸上。芬与其说厌恶，更多还是讶异。她甚至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或看出了什么，才会露出这副虔诚惶恐的表情。

对林而言，神学家与科学家的区别，在教会掌控一切的时代，这两者是划上等号的。因为没有教会背景，根本不被允许研究科学。

到了地球近代后，那些真正的科学家们，即使不是神学家，他们也不会去否定信仰。除了作为精神寄托外，在科学上有太多美丽的发现与巧合，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思考着，是不是真的在冥冥中有一支手拨弄着这一切，然后演绎出这大千世界。

某人现在的状况，就是这么一副’果然如此’的心情。用敬畏的目光，看待着眼前事物。

”你认得这个东西？”芬想了半天后，只想到这个可能性，因而问道。

林顾不得拢在袖中双手的伤害，而是摊开朝天，如神棍般说道：”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便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

”我们生活的世界？”芬怀疑地左看看、右看看，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指着这巨大的黑色球体，问：”我们真的生活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