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佐夫的担忧其来有自。在迷地,最昂贵的建筑,除了从无到有盖出一座城市外,就是建造一座魔法塔了。三层为基本,每多一层,价格至少翻倍,五层到顶。一个更直观的比较,以格瓦那帝国为例,要盖出一座供法圣入驻的五层塔,不算一些额外的设施构造,只算基本开销,大约需要帝国三年的总税收收入。假如多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上限。所以说流传至今的每一座魔法塔,都是历任塔主不断修改、增建的成果。要让首任塔主看到,有些甚至会让他们认不出来曾是自己的作品。而神殿,顾名思义是神灵的殿堂。除了没有能量池这种供能设施外,讲究的神殿其用料与规格一点也不输给魔法塔。可想而知造价绝对可以让那些发愿募捐盖神殿的人忙活了一辈子,也不一定盖得起一间厕所大小的面积。顺便说说,教会的建筑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可能普通房子规划一下,就能当教会使用。这也是两者间的一大不同。当然,要讲究,比照魔法塔的玩法,也是没有上限……搁在地球,同样独栋三层楼的房子,豪华别墅跟集合住宅能相提并论?不过对于这位追随者的忧心与建议,林就只是笑着摇头,说:”可以合作的地方,在未来会有很多。技术公会旁的这座金币神殿,必须要由我们自己建立,这样才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并为其他人起到一个示范的作用。要是一开始就找合作者,光整合他们的意见,我光忙他们的想法就好了,其他事情都不用做。”某人所说的情形,正是在汽车制造与研发中心的建立过程中所体验到的。卡维公跟嘉隆商会的阮氏兄弟,是最初即约定好的合作伙伴,双方出钱出人出力,某人出个脑袋。结果出脑袋的这个人光为了整合两个出资方的意见,还要不能脱离自己的规划太远,差点把自己整一个脑死。或许迷地没有’顾客就是上帝’这种想法,但’有钱就是老大’可是四海皆通的道理。更不用说其中一位不只有钱,还有权有兵,看别人怕不怕。同样的事情,林可不想要来两回。所以他对乌佐夫说道:”总之,我们先自己盖出一个示范楼来,不要被别人影响太多。其他人在自己的地盘想要怎么整,就随他们自己的意思整。我的计划可是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朝着全迷地铺开,势必要跟当地的人合作。反正有柯茵那位神明跟他们打交道,是不是按照要求去做,不归我们管。””那资金的部分可就不轻松了。我是可以用分段结算的方式,减轻支付的负担。但恐怕这样做,也还是会有缺口。”乌佐夫暗暗计算着一座神殿的造价,以及他这位便宜主人的身家。林笑笑着说:”假如我们不用标准神殿的造法呢。””啊,哦。”乌佐夫恍然大悟地说道:”先生,您是说按照魔法材料包覆普通材料。”这是某人建造他在圣城埃斯塔力宅邸的方法。”再省一点,不需要把防御设施建到滴水不漏的程度,很多地方用普通材料去建就好。反正左近就有斑鸠同盟跟冒险者们的旅宿,临时征人手打退外敌,还是做得到的。更何况神殿内不会放钱,都是直接传送到金币女神的神国。只要脑子没病的,应该不会打上神国去抢劫吧。有这个本事的,可以去抢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又重又沉的金币。””嗯,的确是这样。”乌佐夫又稍微比对自己的经验,估算一下成本,说:”这样的话,就花不到什么钱了。以先生您寄放在公会的财产,应该就能解决了。需要公会支持吗?””你那边现在的状况,不好运作吧。”林说道。也知道这个追随者只是随口一提。技术公会初期,规矩还没那么大。虽然在某人的坚持下,公帐、薪酬帐跟私人帐是分开算的,但钱币都放在一起,有时难免会有挪用的情形。但总是很快就能补回来,不至于跳票开天窗。但随着公会发展,愈来愈多人加入,关于钱财的账目在某人强调下,是必须非常清楚且向所有人公开的。同时只要有人有疑虑,随时可以在见证人的见证下,公开清点存放在公会内的钱币。正是这样在迷地前所未见的动作,让乌佐夫在公会内的地位不可动摇。没人相信这种傻子会出现第二个,乌佐夫可算是所有势力与基层的匠人们,妥协下的共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动作,让乌佐夫刚刚提到的事情,变得没有什么可能。也许他靠着公会长的权力私底下动用,可能转过头就会有人跳出来要查账。这个出身自斑鸠同盟的老弓箭手,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可以拉下他、整死他,不会有人留情。对自己状况心知肚明的乌佐夫,不由得一叹。他或许表面看起来位高权重,但其实也是行走在钢索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更不用说自己是生活在魔法师的城市里,工匠手艺再怎么好,自己收拢了再多人,也不是魔法师群体的对手。所以一直以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公会与圣城内,其他组织的关系,生怕一夕之间覆灭。现在的情形是谁都想要,反而让谁都不敢先伸手。更不用说公会明面上的主要靠山是班鸠同盟,谁都没有把握可以无伤拿下。先伸手的可能耗光了斑鸠同盟在圣城内的实力,转过头就被人背刺玩完,让别人摘了成功的果实。不过乌佐夫也还是有其他方法。他说道:”公会的钱不行的话,其实我还有一些积蓄……”林直接打断了自己这位追随者的话,说道:”算了吧。我知道你的钱大多拿去救济同盟成员了,剩没多少。就算不是要盖标准的神殿,你那一点点钱,是能够帮上什么忙。留着吧。”乌佐夫讪讪地笑了笑。林又说道:”说起来我们盖的不算是神殿,所以我打算换个名字,叫做银行。”麦尔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改名字?又为什么要叫银行呀?””命名为金币女神的神殿的话,很容易让其他教会的虔诚信徒不敢进来。可能也会有人担心,自己不是信徒,进来后会不会被强迫捐献呀。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教会的色彩减弱,让银行成为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的中立场所。当然,严格禁止在银行内战斗。”某人所说,外人可能会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三百多年前,宗教战争最疯狂的时代,圣殿武士与僧侣们的传教方式是,一手圣书,一手钉头锤,边捶边问愿不愿意信教或改易。通常不会有活人拒绝……因为拒绝的都死了。如此,各个神灵教会不论其善恶立场,生生地三刷、四刷,时常将一个活人镇刷成死人镇。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世俗的贵族们也忍不住了。或许神权与政权勾结,可以把剥削人民的力度开到最大化,但前提是有人可以剥削呀。把人都杀光了剥谁去?难不成把尸体切肉剔骨熬汤拿去卖吗?所以在宗教战争时代的后期,各地贵族们强势介入,生生地将各个教会的武装力量给彻底消灭。但却不入侵神国,试图毁灭神灵信仰。不碰底限,教会武装就只是教会武装,神灵不会亲自出面。其实这样的底限,也隐含了神灵对于教会武装的不满。暴力使用惯了,总会有人顺手搞些事情,掩盖在那大义名分之下。但贵族毁灭教会武力,也不是毫发无伤的。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这场疯狂的动乱,让迷地进入接下来的休养期。所有国家与势力都在积蓄着力量,开拓荒地,与自然竞争。特别是来自于自然反扑的压力,魔兽与未开化种族的袭扰让智人种的世界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成见,巩固保存着文明的火种。但宗教战争的疯狂,仍没有被完全遗忘。这也是世俗权力针对神权,即使不刻意打压,也不会特别扶植甚至结合的原因。所以林才会有让银行将本身宗教色彩降低的想法。而他又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叫银行,就只是我老家的习惯嘛。看是要叫扁克、钱庄、银楼、票号……啊,票号不行,没有票呢。真是瞎胡闹。总之想叫其他什么名字都可以,你们跟金币女神商量着来。这一点我没意见。”跟神商量呀……乌佐夫跟麦尔姌同时忽略了这样的意见。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而他们不论取得多高的成就,依然属于’一般人’的范畴。林这时突然补充说道:”对了,其实资金的部分,你们也不用刻意省到哪里去。因为等银行正式运作之后,前期的建设费用,他们是会摊还的,不是我来出这笔钱。未来在其他地方的建设,也应该会依循这样的模式。这是为了最大限度排除外人掌控银行的可能性,毕竟银行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属于金币女神的神殿。而这是我画的一个草稿。”林在小会客厅里展开水镜术屏幕,并且展示了几张画出的草图。具体参考了欧美地区,一些有历史的大银行,那大气与奢华的建筑风格。当然也少不了精美的雕塑与图画,作为大厅的装饰物。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的风格较为贴近迷地原有的风格,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要是突然来个太过跳脱迷地风格的建筑,恐怕会被人担心是不是邪神的神殿,打算把人拐骗进去炮制的那种。所以风格设计方面,稳妥就好,稳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