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勃罗正打算招呼三个儿子逃命，转眼就看到幼子被杀。次子也被几个汉人扑倒，脑袋狠狠挨了两下，眼见是要活不成了。</p>
巴勃罗拔刀砍翻一个汉人，手臂随即挨了两棍子。</p>
万兆安砍杀两个农奴之后，冲到巴勃罗面前，一刀命中其咽喉。</p>
巴勃罗捂着脖子倒地，在他最后的意识里，看到长子也被击倒，五六个汉人围着其殴打。</p>
万兆安完全失去对军队的掌控，两千多汉人四处游荡冲杀。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土著，见到活人必定杀死，以此来发泄愤怒和恐惧。</p>
他们杀人的同时，还到处寻找食物。</p>
在院子里发现一匹马，提着石头棍棒就砸，想打死了战马喝血吃肉。战马吃痛之下，一蹶子踢死身后的汉人，然后发狂奔跑逃之夭夭。</p>
巴勃罗的妻子和女儿，躲在柜子里也被搜出来，当场被乱棍殴打致死。</p>
还有巴勃罗的母亲，一个被杀了全家、又被儿子软禁的土著女人，同样逃不过被活生生打死的下场。</p>
全都疯狂了，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吃东西和杀人。</p>
“救命，救命啊，我是汉人！”方慧中大声疾呼，她被捆在屋子里无法移动。</p>
这种混乱持续到傍晚，累得脱力了，终于停歇下来。</p>
满地的尸体，让人反胃想吐，但腹中空空，吐出来的全是酸水。</p>
万兆安组织男兵寻找食物，又让女兵烧火煮饭，再派出一些人手搜集有用物资。</p>
雷礼圣把少女带回来：“大帅，找到一个汉家女，被红蕃鬼捆在屋子里。”</p>
万兆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方慧中……呜呜呜呜！”少女嚎啕大哭。</p>
哭嚎良久，情绪稍定，终于说出自己的遭遇。</p>
她属于二代移民，父亲是万历末年过来的。刚开始在马尼拉做工，后来被组织去更北方开垦，那里渐渐形成一个汉人村镇。</p>
就在前几天，西班牙人、日本人、邦邦牙人，毫无征兆的冲来，见到汉人就杀，见到财货就抢。</p>
方慧中全家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在逃难的半路上，又遇到这个种植园主，如今被杀得只剩她一个。</p>
万兆安说：“先填饱肚子，今晚好生休息。”</p>
翌日上午，万兆安召集众人，他要开一个诉苦大会。</p>
先让方慧中讲述遭遇，激起众人愤慨之后，又让其他汉人讲述。</p>
只讲了两三人，现场就哭声一片，因为他们都有亲人惨死。</p>
最终，万兆安怒吼道：“兄弟姊妹们，吕宋的红蕃鬼，还有这些蛮夷，想把咱们汉人杀光。咱们想要活命，就只能去北边的山里。到了山里，咱们练兵种地，先活下去再说。大同皇帝陛下，肯定会派兵来救咱们的！”</p>
“皇帝怎会来救咱们？几十年前，吕宋的华人被杀，也没见万历爷派半个兵！”一个汉人悲愤道。</p>
万兆安立即说：“大同皇帝陛下，跟别的皇帝不一样！我听说东蕃（台湾）的汉人受欺负，大同皇帝陛下就出兵了，派了大军杀跑红毛鬼。但皇帝派兵得花时间，咱们要自己求活。进山之后，不管男女，都要练习杀敌本事！”</p>
不管信不信，他们都得相信，这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p>
在甘蔗种植园逗留两天，填饱肚子恢复体力，万兆安便下令带着物资去北边山中。</p>
出发之前，清点人数，由于病死战死，此时只剩2548人。</p>
又过数日，在进山的路途中，他们攻占一个香蕉种植园。这次打得稍微有章法些，虽然还是乌合之众，但至少勉强听从军令了。</p>
武器也更加先进，前后抢到九条火绳枪，许多士兵也装备了刀具——大部分是砍甘蔗、砍香蕉的刀。</p>
只不过，攻打香蕉园时，足足死伤十一人，其中四个当场阵亡。</p>
西班牙总督接到消息，派遣100西班牙火绳枪兵、200日本雇佣兵、2000邦邦牙兵追来。毛都没捞到一根，万兆安已经带着人进山，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山中气候、疾病和蛇虫鼠蚁。</p>
那里属于热带雨林！</p>
赵瀚接到屠华消息，比巴达维亚总督稍晚。</p>
西班牙不仅屠华，而且扣留港口附近的华人商船，把商船上的汉人也屠戮一空。但还是有些商船逃回福建，跑去福建布政司那里哭诉，布政使立即派人前去南京禀报。</p>
赵瀚脸色阴沉，已然愤怒至极。</p>
田有年说道：“陛下，海外之民被杀，固然值得怜悯，但没必要大举出兵。可以下令，禁止西班牙商船贸易，号召各国船只一起袭击西班牙商船。”</p>
李邦华也说：“陛下，今年虽然有数省丰收，但往山东、河南移民，耗费了太多钱粮。剩余的粮食，还要留着明年打仗。辽东那边，也在跟满清交战，每个月都需要运去军粮。至此关键时候，不可再启战端，凡事都要分个轻重缓急。”</p>
庞春来却说：“当年鞑子肆虐辽东，臣在关外犹如弃民，无时无刻不盼着朝廷大军。将心比心，吕宋若还有或者的汉人，必然做梦都想着陛下出兵。当然，该什么时候打仗，还怎样来打仗，须得把情况摸透了。朝中大臣，对吕宋两眼一摸黑，实在拿不出什么章程。可召集汉军将领，最好召集郑芝龙来问话。”</p>
一番讨论，赵瀚下令：“召见郑芝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