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静茹显然很想留下这样一个对于文案有着非常现实的态度,对于设计文稿和平面设计等等领域有着一定了解的家伙,她努力地把和楚弘的谈话保持在亲切温和,有些家常的味道上。但是,楚弘在谈话中流露出的见解还是让她很是吃了一惊。她能看到楚弘对于文字和语言的敏感和精确把握,看到他对于各种涉及文字创意的工作的流程的熟悉,看到他对于整个行业的大局观……虽然他并不像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广告人,但他却绝对能够成为一个对公司有着极大助益的王牌文案。
桑静茹对于楚弘不置可否的态度略有些着恼,她皱着眉头,半开玩笑地说:“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加盟,对于你的简历里的空白期,我并不在乎。以您的才学和风骨应该不是作奸犯科,那就可以了。您愿意当作秘密,就当作秘密吧。”
“在这个公司里还有比您是个台湾人更大的秘密吗?”楚弘淡淡地反击。但这句简单的反问却让桑静茹愣住了。
她的确是个台湾人。但她从20岁开始就一直在大陆工作,这家广告公司和她的台湾背景毫无关系,而她的言行举止里也自以为早就洗去了台湾人的痕迹。她从不向任何人宣称自己的籍贯是因为她觉得做好一个广告人和到底是哪里出身没有什么关系。而这个时候,忽然被楚弘道破,却显得她似乎是个来自台湾的间谍似的。“您怎么知道?”桑静茹有些心虚地问。
“我毫不怀疑您的普通话至少是一级乙等的水平,语调上也没有什么语的腔调。但是,一个人纵使如何使自己融入到另一个环境里,先天环境的影响,尤其是语言环境的影响仍然是巨大的。或许您自己都未必意识到。”楚弘平静地,不带感情地说,“你在刚才说的那么多内容里,提到了几个词。在说那些广告册的分发和回馈的时候,你用了‘坊间’,在提到我进入公司的职务和将来的预期的时候,用到了‘拔擢’,在谈公司的发展的时候,用到了‘愿景’。”
楚弘伸着右手,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着:“‘坊间’‘拔擢’‘愿景’,这三个词就足够了。这不是大陆的语文教育和语言环境里的常用词,虽然现在由于两岸交流增加,这样的词汇因为比较准确和雅致逐渐出现在了一些人的词典里,但像你这样自然而然地连续出现这类词汇,就太说明问题了。”
桑静茹与楚弘对视了一会,终于,桑静茹移开了视线,叹服道:“您让我觉得有些神奇了。我真的非常希望,羽星公司能够有您这样的人的存在。”
“好。”楚弘答应道,好像他答应的并不是一个收入可观的职位而是请面前的这个坚定的女子吃一碗葱油拌面。在失业后不到8小时,楚弘得到了新的工作。
“合作愉快!”桑静茹站了起来,朝着楚弘伸出了手。
在职场,一切形式上的礼貌实际上都是非常冷淡的。以标准的姿势捏了下桑静茹的手指就算是个握手了,楚弘耸了耸肩,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