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障,你犯了什么冲克不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来到书房之中。
乳娘在后面跟着哭求:“主公,主公,小公子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别吓着他,有什么罪责,我代他受吧。”
父亲嗖得把宝剑掷到院里:“滚开!”吓得乳娘再不敢出声。
父亲的书房,书很多,但他不看。虽然他早年也曾与公孙瓒一起游学于大名士卢植的门下,却实在没有真正学什么东西。他的见识,都是在死人堆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他得经验,都是一点一点在失败的深坑里捡拾起来的。
在后世的传说中,总认为他是一个温厚的长者,是一个几乎善良到无用的人。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人目之为“枭雄”。
吓到极处,我反而不再害怕,我直视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他皱着眉,声音忽然温和起来,竟用手摸摸我的头:“没吓到你吧。”不等我回答,又道:“我刘玄德的儿子,怎么会胆子这样小呢。”
哼,怎么会没吓到。但我却老老实实的答道:“没有吓到。”
“嗯,想和我说什么?难道这话真得是你想说的?为什么呢?”
“父亲,庞军师如果去了西川,会死在那里的?”
“你怎么知道?”
“我……我做梦时,娘告诉我的。”我总不能说我知道历史,于是把这个来源托给了过世的母亲。人死为神,更何况她在父亲心中可是一直有着极高的地位,还被称为神智妇人,能显几次灵也是顺理成章的啊。
“你娘?阿甘?”父亲愣了一下,然后叹道,“梦境之事,毕竟虚无,我又怎能因你一个孺子之语,更易军国大事?”
呜呜,居然刘玄德不信玄,他还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父亲,你完全可以让孔明军师随你入川,让庞军师留守啊。”我不甘的说道。
“真得不是你孙氏母亲这样教你的?”
“不是。”我斩钉截铁。
“这是你自己想说的?”
“嗯。”
“那好,我来告诉你。庞士元,号称‘南州士人冠冕’,其人才华横溢,我虽然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却不能不重用他。而且他投我不久,此次入川,正好检验一下他的才干,而在他同样因为投我不久,立功心切,也希望能有一个展现他才华的舞台。这个舞台,就是西川,而与他相类的,还有黄忠,魏延诸将。再者,他与孔明,二人并世称雄,孔明数年来累见奇功,威望日盛,他不希望久在孔明之下,对我们来说,也该有个人能立下大功,压孔明一压,这才是人君驭人之道。更有一个原因,孔明行事稳重谨慎,留守荆州,万无一失,何况更有关张赵诸人守护。庞士元诸人,在我身边,行动举措,自然也会安稳,若以庞军师留守,那荆襄之地,我又如何放心?唉,说这些,你小小年纪,又如何能懂,算了,不要乱想了,我要走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明白什么叫帝王心术,什么叫枭雄本色。原来,庞士元入川根本是无法阻挡的。不过--“父亲,我明白的。只是,你可要保护好庞军师啊。”一句话差点没说出来,我以后还想用他呢。
“他随在我身边,自然不会有事。奇怪,同样出征,你不盼父亲安全,却总偏向外人,是何道理?”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我也祝父亲安康,我和姨娘会日日为父亲祈祝的。”
“好了,我走了。在家听师傅的话,代我照顾你母亲。”父亲站起身来,又轻轻摸摸我的小胖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少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唉,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藤甲军那种甲胄,如果给庞士元穿上那样一身衣服就好了。不过名士庞统一定不会穿。而且,就算他穿,我又到何处去给他找这衣服。此时此地,就算是知识最丰富的孔明先生,也还不知道这种藤甲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