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诸人不由尴尬,想要上前,却慑于赵云之威,不上前,又自觉难以交待,一时间僵持不下。
此时周善在后舵,将船棹正,顺水直下。我们越来越向东南行去。
赵云心中大急,看看滔滔的大江,又低头看看我矮小肥胖的小体格。我被吓一跳,知道他起了跳江的心。可是这江水冰寒,水深滔急,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喂了大鱼可就不值了。我急道:“四叔莫急,三叔会在前面。”
赵云一愣,问道:“你怎知道?”
我道:“莫问我如何知道。片刻三叔来,你拦住他,莫让他杀了周善。孙姨娘回家探母,父亲不在,谁也拦不得,她的刚烈性情,想必四叔是知道的,若逼她个好歹,岂非陷我于不孝?还不如通放他们过去,也好有个转环余地。”
赵云听着我说话,脸上越来越惊,到后来用手触我额头,问我道:“你还是阿斗么?”
不一刻,下游一溜儿船只横锁江面。当先一条大汉,正是张飞。他一声大喝,上船便奔向周善,眼见便周善人头落地。赵云飞身上前拦住。张飞环眼怒睁:“子龙,为何拦我?”
赵云只把目光看向我。
我小跑上前,赵云在一边护持着,没办法,我个子小,及不上别人的大腿,在船上走路也不稳,总要摔倒。仰头说道:“周善,你们骗我娘回东吴,娘思母心切,以死相胁,我拦不得,但是,你要告诉孙权,善等我娘,过不多时,刘家必来相迎。”
周善虽自负勇力,却也被张飞无双的霸气惊住,听我说话,只得连声答应。
我向舱中道:“娘,我们回去了。到东吴好生扶侍我外祖母,斗儿在这里给她老人家请安了。”说罢我跪在船头叩了个头,转身随张飞赵云离去。
舱门忽开,孙尚香奔出,眼望着我,大叫起来:“斗儿!”
我回首道:“娘!”眼泪便流下来。
周善死里逃生,驾大船如飞逃窜。我眼见那船影帆杆逝于天际,不由悲从中来,大哭失声。
张飞将我抱在怀里,大手抚我背:“莫哭,莫哭,适才还象个大人,怎么这一会儿就成了孩子。”
我把脸贴在他坚硬冰冷的铁甲上,哭得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在荆州家中。
家还是那个家。院落还是那个院落。
只是,再也没有孙尚香那时而果敢,时而柔细,时而狡黠,时而欢快的声音。
院子里,也再没有曾经让我恐惧的刀枪撞击声。
我走在院子里,来来回回。
眼前不时闪现出孙尚香叫我斗儿时的情景,不时闪现出那大船桅杆没在天际的刹那。
从此,我将是孤独一人。
算了,我还没有呢,学人家什么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