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给东城王老汉家送了三袋米,救活一家子的大慈大悲小公子啊!”
“他就是……”
在路上,我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是,其实这些事,好多都是赵正他们以我的名义做的,有些甚至是孔明先生以我的名义做的。这类的事做到太多,以至于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我的口碑竟隐隐追及父亲。我的各种故事在地坊间传诵,甚至有些传来我的耳中,都会让我感到十分惊奇,以我走路都有时会摔倒的“本领”,去打净街虎,不是开玩笑么。
但是,每当看到我与张仲景走在一起时,百姓们就会欢呼不止。我想,我是沾了张先生的光。若不是他的名气与地位,我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的。而孔明和赵正等人的扶助,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世上,领导在很多时候都有这样的便利,己承功,人担过。
我一直以为,我的智力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绝对不会归到差的那一堆里去。但遇到了这个大我三岁的诸葛乔,却实实在在的失落了一把。这真是一个天才般的人物,他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数千字的内容,他只要看一遍,便可以背颂下来。当今天下之大,英才之多,能做到这等地步的,也只有不多的几个--西川的张松,绝对算是其中之一。他把孟德新书看了一遍,就可以背下来的。可是,对他这个拿着主公的江山四处贩卖的投机者,我还是百分百的看不起。
我对背东西实在是差得太远,经常是背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好在崔先生并不强调死记硬背,和他在一起时,不过是聊聊天,说说话,轻松自在,根本不似授课。但是崔先生走后,府中换了另外一位老先生,他的要求可就怪异的紧了。上来就要求我背《诗经》,写小篆,可怜我一个小孩子,成天关在园子里学这种弄不懂的无比枯燥的东西,哪里受得了?于是我想办法反抗,想办法捉弄那个老先生。
不过,这个老先生也是荆州有名的人物,远和老实的站在那里任我踢的赵正不一样,甚至也远远强过了大我一岁的阿望。结果我的捉弄没起到作用,反而被他用戒尺好好教育了一番。在发现不是他的对手之后,我便静下心来了,反正可以偷懒的地方很多,我并不一定要在他眼前捣乱。
荆州其实算是一个文化的交流中心。汉末大乱,北方士人流入荆州避难者甚多,活跃了荆州的文化教育和学术研究。先荆州牧刘表重视儒学的教化作用,安抚士人,宣化昌文。在他的倡导和宋忠、王粲等名人的共同努力下,建立了思想活跃、富于探索和创新精神的荆州经学。他们“改定五经章句,删画浮辞,芟除繁重,赞绪用力少,而探微知机者多。” 可是如老先生这样寻章摘句的人,已是少得很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孔明见我轻浮,要磨磨我的性子。
我轻浮了么?我小看天下人了么?我要改变我的命运,这不算是错吧。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等来了盼望已久的几个伴读。赵子龙实在是厉害,这样难为人的任务,他居然如此圆满的完成了。
姜维终于来到了。
可惜的是,面对我的亲切“接见”,他就象一个小冰人,高仰着下巴,傲得如同一头幼狮。他是被请来的,但是,身为士族之后,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面对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这与我想象中只要一见到,就会倒在我的身前,发誓效忠,从此为我鞍前马后,东挡西杀,不弃不离的情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人,属于没有真实的本领来压制他,他就绝不会低头的人。
而王濬则是四叔偷来的,仅比我大一岁的他,哭了一路,见到我还止不住泪。他出身豪门,世代二千石,在家中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许多苦。此次南来,生死未卜,更是恐惧的要命。我本以为我这样亲切的一个人,与他定能交成朋友,哪知道,聪明的他知道是我让人把他弄来的之后,就对我恨之入骨,眼神里总是掩不住的充盈着杀机。让我不由自主的毛骨耸然。
而诸葛乔则依然永是一付淡然的样子,似乎万事俱不萦心。与他说上十句,他也答不了一句。说起来他应是与我最亲近的一个,但他的聪明,却害得我们几个(特别是我,另两人都比我聪明)经常与戒尺谈心。
守着这几个伴读,我万分怀念崔先生和阿望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