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樊城,在关羽眼里,就是一块哽在他嗓子里的骨头,吞、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何况,刘升之亲身来此,数万精兵围一个小小樊城,居然就拿不下来。曹仁这家伙,倒底是什么做的?
刘升之来荆州不久,他的名头便超过我了。他的亲身杀敌,更是大大激发了战士们的士气。这样一来,连糜芳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太对了。自然,我不可能亲身攻城,一是我没有出头露面的机会,二是我本领太差,三是我怕死。
不过,我想,这个笨舅舅不会是想改换门庭吧。
此时,江吴终于有了动静。我们早早散出的探子报信,东吴营中有兵马动。我急唤舅父糜芳道:“东吴果欲攻荆州。”
糜芳急道:“我当如何?”
我道:“舅舅可曾听说过郑人弦高。”
糜芳大惊:“弦高?弦高是什么人?”
唉,我这个舅父居然连弦高这么出名的故事都不知道。我只好解释:“昔年秦军攻打郑国,途中为郑国商人弦高遇上。他急中生智,把羊送给秦军主帅,说是郑侯派他送来的犒赏,让秦军误以为郑国有了防备而退兵。”
“你是说咱们也犒赏东吴?让他们以为咱有了防备、不出兵?”
“他们不出兵是不可能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让他缓几步,知道我们有了防备就可以了。所以我们也不用犒赏,只要派个人过江说一声就是了。”
我和诸葛乔早就教好一个口齿灵利的校尉:“过江之后,你便找陆逊,问他请教两个问题,一是吕都督得得可是荆州病?二是过渡江之法中,除化为商贾之外,还有旁的招数没有?”
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拖延江东来攻的时间,好使关羽有时间赶回救援。
姜维更有办法,为了不让沿江烽火台上官兵松懈,他居然派了几支小队,各着白衣,扮作江东商贾,进行搔扰。犹不放心,更派一队人马,沿河巡视,发现情况,立即点起烽火。
若是这样一来,荆州有备,防守个十天半月应没有问题吧。我想,那时关羽便回来了,虽然吃败仗难免,但别败得片甲不留才好。此番曹孙两支部队来攻,能守不能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大家的命,好使父亲不失去理智的攻打东吴。至于荆州,我不相信它在曹操五六十万大军和孙权数万精兵的合击之下平安无事。
这样想着,我叹了口气,这是我能做得最大的努力了,要是还改变不了关云长的命运,那我也是半点方法都没有了。
权力,此刻我是这样的想要拥有它,有了它,我就不用做事情这样藏藏躲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每一支部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召集各路英才议事,甚至可以拽着二叔的大胡子说,你这胡子太傲了,我们割了它吧。
这样想着,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间外面一声巨响,我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兵士回说:“打起来了!”我向远处望去,隐隐的天际,燃着豆大的火光,虽然小,黑夜看来,却是那样的明显。
我一时心乱如麻,原本笃定的一颗心突然乱成一团,一时想,荆州会不会丢了?一时又想,如果东吴是佯攻荆州,实攻江陵怎么办?心下不住对自己说:“要安静,要安静,再想一想有什么问题没有?”旋又恼恨信息的不畅,所有消息都*人来传递,而探马信息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却又很难保证。孔明先生送我的信鸽,在我入川时已留在川中,此时要有个信鸽就好了。
正在胡思乱想,王睿进来了,他问我道:“你怕不怕?”
我说:“不怕。”
他又问我:“你困不困?”
我说:“不困。”
他点点头:“营中乱成一团,只有你这里还安静些,我借你被窝睡一会儿,补补精神。”
三日后,消息传来,关羽留守的荆州治中潘濬竟然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