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外间闻到那酒气熏天,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则”肌珀就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天两夜急着赶路,即使是那车造得再结实再牢靠,她们这会儿也已经觉得浑身颠散了架子,就连走路也是晃的。只是,相比这点子还能忍受的苦楚,两人更担心里头的情形。
只可惜她们都跟在杜绾身后,看不清主母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须臾,那一层帘子终于被轻轻揭了开来,跨进门去,满心忐忑的她们俩终于看清了那炕上的情形,一时间竞是哭笑不得,怪道外头呼噜声那么响,此时此刻出声的竟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卷着被子的张越压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仿佛是因为身下暖炕太热,两只手全都搁在了外头,而秋痕则是一头扑在张越脚边的被子上,身上衣裳好好的,只盖了一件披风,“老天爷,打这丫头过来就是为了冉候少爷,可她这会儿竞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灵犀嗔怪了一句,连忙上去轻轻推搡了两下,而站在那里的杜绾只觉得心里抽搐,竞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恼火一刚刚进来的,李嫂在旁边可劲儿地说张越昨晚回来得知岳父获释,一口气喝了一壶汾酒,而那几个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家伙则仿佛更是在提醒她里头生了什么事,要知道,父亲好容易出狱,她原本是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的,谁知道父亲知道皇帝默许了宣府将校可以接了家人去团聚,立刻就赶了她出来,害得她连要紧话都来不及说,要是紧赶慢赶的结果看到的却是那一幕,她就是装也装不出贤惠模样!老太太那会儿指派人她就明白意思了。可明白归明白,看到归看到!
虽说这一晚上和衣而睡,但秋痕却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推,她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唔,我不会喝酒,万一醉了可不丹…趁着酒醉…”,呸,我可做不出来,“”
琥珀原本还是在旁边看着,听到这两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也上前帮忙,总算是把人弄醒了,眼看秋痕揉着眼睛满脸茫然,她少不得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结果,刚刚还睡意朦胧的秋痕一下子蹦了起来,待要下地的时候却现脚完全麻了,费了老大的劲才屈了屈膝,看到秋痕讪讪地行礼,又说昨晚上陪张越喝了两杯,杜绾便没说什么别的话,点点头吩咐她先去梳洗,眼见灵犀和琥珀竟是跟着一块避了,她只觉得心里异常纠结,便在炮上坐了下来,见张越抱着被子依旧睡得人事不知,她更是又气又恼。这个死冤家真是害人!
张越冷不丁在这时候翻了个身,随手拉了拉被子,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上一空,立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就瞥见了面前的一个人影,只当是做梦的他正要闭上眼睛再睡,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不对啊,这仿佛不像是做梦?
再次睁开眼睛的他仔仔细细看了看,又眨了眨眼睛,待确定面前虎着脸的绝对,杜绾无疑,他方有一个翻身坐了起集,这一坐不打紧,他立刻感到脑袋一阵阵胀痛,陡然间回忆起了昨晚上的勾当,然而,比起这么一丁点宿醉之后的不适,他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绾妹,你什么时候到的?”见杜绾不答话,却是拿眼睛瞪他,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整个人还有些糊徐,“我昨天晚上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岳父已经开释了,所以高兴过头,多喝了两杯,你怎么不在家陪他两日,等过了年再过来?”
“我到是想在家陪爹爹两天,可你是奉旨在外巡抚,不是在外头游山玩水,过了年我还拿什么名义过来?他前日下午刚刚出了大牢,结果赶在城门下锁前愣是打了我上路,说是”说是“”,一口气说到这里,杜绾忍不住想起当时从父亲口中听到那句话时的惊讶,别说是她,就是母亲和刁小五,那当口也都呆成了什么似的,根本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杜祯会突然说出那种吓死人的言语,可是,刚刚还在给张越脸色瞧,这会儿要是再说出这话,她那脸色岂不,白给了?
张越抖是没想到杜绾竟是被杜祯给赶过来的,莞尔一笑的同时自是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可听到最后,觉杜绾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他就觉得奇怪了,忙追问道:“岳父可是有什么口信让你带给我?哎呀,绾妹,你别卖关子了,别到头来耽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