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趁着衙门午休的功夫出来。因此张越在杨家并没有监“小久就和万世节一同告辞离开。经过玉河中桥之后,他还特意从那个小饭馆门前过,见一边络绎不绝都是皂隶书吏,另一边则是有好几个杂役伙计忙着装盒子往衙门送饭,不禁好笑地看了万世节一眼。
“亏你想得出来!”
“别人只盯着那一注注的横财。我却耐烦赚这些小钱。别看生意不大,五城兵马司和顺犬府都得打点好了,没一点官面路子还不行。而那些有官面路子的,又有几个看得上这种小钱?勋贵都是又有地又有铺子,文官却都矜持,正好便宜了我和杨稷。对了,你让他干那种事。胆子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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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自从做官以来,我就没有胆小的时候!官员们瞧不起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但这些胥吏却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张越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随即便漫不经心蒙混了过去。骑马过了玉河中桥,到了东江米巷的太医院时,他就看到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从另一头过来。那边一行人见两人都是寻常布衣打扮,也没细细打量,自是也不减马,直接疾驰了过来。张越眼看这些人拐进巷子,擦身而过时却认出了其中领头的那个中官似乎是乾清宫的,于是不禁勒马看了看,见他们直接越过太医院,进了后头的钦天监,他不禁和万世节对视了一眼。
“最近似乎不曾有什么要紧的天象和星象吧?”
“没错,南京的地震似乎也少了。”
两人沉吟了片刻,便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张越心里不知不觉冒出了一个念头莫非是为了卜算黄道吉日?带着这个念头,他一下子想到了朱瞻基那一天在御史们嚷嚷出正名分三个字时的暴怒。可以想见。这位天子见悄了祖父的强势。哪怕表面上露出的是温和性子,但是实质上绝不会容许百官违逆,这恐怕是要准备册立太子了。
兵部衙门靠近东长安街五军都督府则是紧挨着西长安街,因此要办事极其方便,莫说骑马,就是走路也不过一盏茶功夫。每日里吏部有众多文官等着办理关领上任,兵部却有更多的武官等着候缺补缺,所以一条狭窄的巷子常常是人来人往。大门具的院子里更是从来没有少站过人。张越一进门,就看到了满院子身着虎豹和熊罢补子官服的武官,足有一二十人。
勋贵武将最受任用信赖的永乐朝已经过去了,从前四五品的武官也能凭借祖上的功勋在这里摆摆谱,但如今的兵部权威日重,纵使是官阶三品的武官,不得通传宣召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在院子里等候,彼此之间最多小声交谈几句。张越随眼一扫。正预备先回房去,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张大人,他就抬眼一瞧,却现声的那人自己不认识,但那人身边不远处赫然站着王瑜,还有大姐夫孟俊。
尽管都是姻亲,但当着满院子武官的面,张越也只能冲两人领微笑。随即就往里头走去。兵部四司的司官办事在二门,而三位堂官办事则在三门以内,他才一进三门,就有一个书吏迎了上来,磕头过后就说道:“张大人,尚书大人正在和冯侍郎商量辽东军务,说是外头那些武官烦您斟酌,需要见的就见,不需要的让他们在武选司办妥了事情就回去。”
“知道了
张越点点头进了房,立复就有人捧着一大叠卷宗过来。张越也不耐烦一份份翻。只听那书吏一个个官职名字念下来。待听到王瑜的官职。他忍不住心头一惊。在他离京的时候,王瑜就已经官进指挥金事。如今却不但调回了京城,而且进锦衣卫指挥同知。如此快的升迁度,就是一些勋贵子弟也不能及;这无疑是赏赐永乐十八年时的那桩功劳了。
因为外头等候的武官人数太多,张越只是按品级见了那些四品以上的武官。这其中,孟俊的品级最高。自是头一个进来。因是衙门公务。旁边还有一个书吏站着,郎舅俩也不好多说什么,办完事情之后,孟俊就告辞离去。
如此一个个见下来,张越竟是连一句闲话都没工夫和人说,等到一体办完,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他还来不及打人去问尚书张本和冯侍郎那边进展如何,外头就匆匆有人报说,黔国公世子沐斌求见。
沐斌进京之后就办妥了到国子监读书的事宜,但还没有正式入学,这几天一直在各家勋贵姻亲府邸拜会,还在姐夫成国公朱勇那儿住了一夜。这天他到兵部衙门来,却是为了打听麓川的军务。这对于别家勋贵来说自是不合规矩,但对于奉有世代镇守云南旨意的沐家来说,却是理所应当,因此,一旁侍立的书吏也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得知麓”已经汇集了云南都司和总兵府麾下的三万余兵马,沐斌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建议是否可调柳升之前征交趾的那些兵马。这事情张越也不是没想过,此时便摇了摇头。指出征交趾的军马此前已经劳累不堪,不宜再用这支疲师再征麓川。于是,甩着援军和军饷等事宜,一路上还算友善的两人少不得唇枪舌剑。末了沐斌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麓”事便是着落在张大人身上。我以后少不得要常常叨扰了
高声说完这句话,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横了一眼,随即把声音压得极低:“元节知道么,皇上已经决心在冬至之前册立太子。昨日我偈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还问过我家小子的情形,我记得你家里似乎有网出生的儿子,不妨早些预备预备。只要皇上下决心,别人是挡不了的,要知道,当初曾经劝皇上少游猎多读书的戴纶林长憋都已经下了锦衣卫诏狱。有了他们的例子在前,只要皇上下决心,别人再也劝不了!”
张越知道,沐斌自然不是单单在自己面前卖弄消息灵通。相比沐家在京城的消息渠道,自然是张家的耳目更灵便,即便如此,他仍是半真半假地问道:“文辉兄这消息好快。”
“内廷传出来的,当然快
沐斌毫不避讳自个的消息来源,随即又微微笑道:“那些阉人的凭恃只是皇上,而皇上要打压下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同时也少不得敲打敲打他们。这是最好的机会,若不抓住,那岂不是大大的可惜?元节能够入兵部,儿见皇上对于咱们这些勋贵还是信赖的。既然如此。便聒肚几边朝堂完全拱手让人,否则,咱们祖上的血汗功劳迟早会变得一场空!自从几年前开始,咱们勋贵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如今想恢复分庭抗礼态势的人可不在少数。要是让他们制无可制,还有咱们的活路?”
由于是打着蔫川军务的名义过来的。沐诚又流露了一番意思,没有停留多久就匆匆告辞而去。而他一走,张越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