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张德磊既想办事，又舍不得花大钱罢了。</p>
汪言反正就专注自身，礼貌但平淡的应付着，坚决不表态。</p>
一直混到开始吃面条。</p>
吴建桉嘁哩夸叉的开始拉龙须面，张德磊终于急了。</p>
在他看来，汪言放着送上门来的赞助不要，不可能是因为“我不管事”这种可笑的理由，再怎么不管事，钱你总管吧？</p>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同行在竞争。</p>
不用问，没别人，肯定是那家伊粒！</p>
按照常理而言，其实这是最合理的推断，正确率高达85%，区别只是竞争对象是哪家而已。</p>
谁能想到，一个挺大的活动，眼看着再有几个小时就开始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任何赞助商？</p>
然而实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p>
而且，汪言也不是不想收下这笔钱，只是不想露怯，在默默等待时机而已。</p>
到吃面条的时候，张德磊把赞助价格开到80万，只赞助今天的活动，并且愿意上报公司广告部，视最终效果，来确定要不要与王庭娱乐签订正式的代言合作合同。</p>
看得出来，张德磊不是在画大饼，因为他给汪言分析了一大堆。</p>
奶制品里面有一个小分类，其实是天然契合吃货主播的。</p>
酸奶。</p>
再具体点，优EC。</p>
只是，酸奶系列产品线的广告太大，平时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明星、大综艺上，哪里耐烦搭理一群网红。</p>
张德磊的做法，与其说是相信活动的广告效应，不如说是想要强占位置。</p>
吃播的前景暂时没人能看懂。</p>
反正又不贵，先把坑占上，具体拉不拉屎……看看到时候P眼夹不夹得住呗。</p>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p>
别看张德磊脑补的东西特别歪，好像挺猪的，但在总体战略角度上看，赞助王庭娱乐并不吃亏，反而很有那种创新意识和市场敏锐。</p>
汪言本心里其实也愿意搭上这种可以合作共赢的大品牌，多好听、多有格调？</p>
眼看着再榨不出什么油水，汪言随意点头。</p>
“行，我会吩咐王庭的负责人，叫他马上安排。张总，不是我敷衍您，我是真不管事的。”</p>
“好好好！非常感谢！那我就预祝汪总开局大吉，一炮打响了……”</p>
张德磊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汪言笑着听两句，然后抬手看表。</p>
妥，都是明眼人，该干嘛干嘛吧！</p>
互相道别，又扯了能有10分多钟。</p>
现在这个社会，想赚钱就避不开虚头巴脑。</p>
汪言例外。</p>
大少始终保持着得体、礼貌的姿态，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仍旧可以被敏锐的人察觉。</p>
张德磊终于相信了：这位主，真不耐烦管那点小生意！</p>
啧啧，命好的人，羡慕不来啊……</p>
感慨着离开，张德磊去找汪云喜谈具体细节，心想：只要王庭娱乐的负责人不是二比，这家公会就肯定发展得起来。</p>
看看今天的活动效果吧，如果过得去，就深度合作下去好了。</p>
……</p>
接下来具体怎么谈的、谈的什么，汪言一点没理会。</p>
喜子哥，你已经是个总经理了，要学会自己忽悠……办事儿了。</p>
嗯，就是这样。</p>
马德尔一直将汪言送到30层的总统套房，才告辞离去，留下Rich陪着。</p>
到房间第一件事，让玲丫叫大刚上楼。</p>
折腾一上午，该办的事儿算是都办利索了，就只剩下一件——单挑。</p>
之所以第一个挑中大刚，是因为这位岁数最大，光看外表谈吐好像有点混不吝，其实性格挺沉稳的，在四个人里面很有大哥样。</p>
等大刚上楼的时候，汪言自己都觉得搞笑。</p>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四个人，被自己一阵歪风吹过去，现在不但在一个坑里刨食，而且好得跟亲兄妹似的，委实有趣。</p>
更有趣的是什么呢？</p>
呵呵……</p>
大刚在Rich的引领下踏进总统套房，心里一片忐忑，但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汪言时，却发现对方在笑。</p>
笑得大刚没头没脑的，拘谨的打声招呼。</p>
“汪少！”</p>
“坐。”</p>
汪言招招手，没有刻意起身，继续以那种放松而不放纵的姿势坐着。</p>
“知道我在笑什么吗？”</p>
大刚更懵了，迟疑着摇头：“不知道，汪少。”</p>
“一切由我而起，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又回到我这儿……我在笑世事奇妙。”</p>
汪言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p>
是挺奇妙的……</p>
大刚心里有同样的感觉。</p>
在得知玲丫终于说动汪少，为此特意建立一家公司，并且允许大家持股合作时，大刚的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p>
此刻，被汪言一句话就勾起心中同感，大刚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少虽然愈发的高深莫测，却比之前亲近太多。</p>
正在大刚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时，汪大少突然直视过来，表情变得很认真。</p>
“我衷心的希望，我们所有的缘分，就终结在王庭。”</p>
“彼此不相负，一路走到最后。”</p>
“到最小的阿呆都结婚的那天，我们仍旧坐在一起喝酒，畅谈想当初。”</p>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p>
大刚是个性情中人，成绩稀碎学问不多，说不出来什么辞藻华丽的话，却能够感受到汪少言辞里的那种诚挚，一瞬间就有点鼻头发酸。</p>
都是妈生爹养的，谁特么不想有三五至交，彼此帮扶、相互照顾，一路走到最后？</p>
以前不是没人看得起么？</p>
嚯的一下站起身，把胸膛拍得砰砰响，大声道：“汪少，我大刚不会说啥，咱就走着看，好吧？！”</p>
汪言凝视大刚双眼，对方毫不畏缩，三秒后，大少展颜一笑：“好。我等着看，你也看好。”</p>
站起身，伸出手，与对方重重一击。</p>
“去吧，叫密子上来。”</p>
大刚呼哧呼哧的下楼，情绪一直激动到推开玲丫房门。</p>
小套厅里，其余三位都在。</p>
“哟，刚哥你这是怎么啦？”</p>
玲丫纳闷，但大刚摇摇头，只是让密子上楼。</p>
性格最内向胆小的密子，被大刚吓得直突突，非要问。</p>
大刚有点不好意思了，闷声道：“没啥，就是有点激动……那啥，汪少人挺好的，你别怕！”</p>
等到密子忐忑上楼时，刚好Rich带着酒回来。</p>
密子一瞬间就好慌。</p>
为啥到我就有酒喝啊？！</p>
妈呀我不要陪老板喝酒！</p>
妈呀我不要被灌醉被强迫被潜规则！</p>
正吓得花容失色，就只听Rich恭恭敬敬的汇报：“汪总，这是艾总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1982年份木桐酒庄干红。用以感谢您对本酒店的大力支持。”</p>
汪言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听你说到82年时吓我一跳。”</p>
Rich继续恭恭敬敬的解释：“虽然82年拉菲的价格更配得上您的身份，但是很遗憾，艾总都没法保证一定能弄来真酒。”</p>
“而且平心而论，82年是波尔多葡萄产区的绝佳年份，但是82年的拉菲，在评分上的表现并不高，只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才让它的名字如此深入人心。”</p>
“当年总共有两个酒庄的葡萄酒得到罗伯特·帕克的满分，分别是木桐和拉图。”</p>
“就是您眼前这瓶。”</p>
汪言就笑：“所以说，艾总能够保证这款酒是真的，对吧？”</p>
“是的，汪总。”</p>
“那就替我谢谢你们艾总。”</p>
“您放心，我一定带到。那么现在要开么？”</p>
汪言瞟一眼密子，摇头：“再等等吧。”</p>
密子陡然松下一口大气，感觉如释重负。</p>
很好，只要不是被灌醉了再那个啥……汪少其实还是挺帅的。</p>
汪言是真的不晓得这个生活里闷闷的、镜头前越来越活跃的小姑娘在想什么，对密子，他只打算说两句话。</p>
“好好做，该给你的钱，一分不会少给你。”</p>
“如果有人欺负你，跟我说。”</p>
哦，还有第三句：“行啦，回去吧，叫阿呆来一下。”</p>
密子懵懵懂懂的来，懵懵懂懂的走，几乎只是打个转儿，做梦似的。</p>
等到小姑娘鹌鹑似的走到门口，汪言叹口气，又补上第四句。</p>
“把你发掘出来，能赚多少钱我一点都不在意，但是看着你在镜头里越来越放得开、越来越快乐，我就觉得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还挺有成就感的。加油吧。”</p>
到楼下玲丫房间，密子也不淡定了，脸蛋红红的，眼睛亮晶晶。</p>
“呆呆，到你了。”</p>
“哦。”</p>
阿呆闷头就往门外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p>
对阿呆，汪言很柔和。</p>
“坐。”</p>
“我刚开了瓶不错的红酒，要醒一会，等等。”</p>
“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随便什么都行。”</p>
“没有？那就陪我坐一会儿吧。”</p>
阿呆比任何一个人都拘谨，手足无措的样子被呆愣掩盖住，可是却没瞒住汪言的眼睛。</p>
然后汪言就不再和他说话了，坐在那里看书。</p>
渐渐的，阿呆放松下来。</p>
30分钟后，汪言请他喝了一杯82年的木桐，拍拍这孩子的肩膀。</p>
“去吧，以后让喜总给你报个培训班，你想学什么学什么，钱从我的个人分红里出。”</p>
蹦蹦跳跳的下楼，就只剩下玲丫一个。</p>
玲丫看着明显不对劲的三个人，满脑子不可思议。</p>
大少啊，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没想到你还会法术啊？！</p>
这是什么鬼？！</p>
这是以身份地位做基础，经过汪言苦心研究后，对症下药的真·神豪天赋，大忽悠术。</p>
在小树林里大操场上傻站了三天，真当汪总什么都没想？</p>
天真！</p>
对正确的人说正确的话而不失真诚，正在成为神豪汪的一种本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