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奴才记下了……”
片刻后,恭亲王又低声说道:
“告诉你家大人,这件事得抓紧和南边联系。这么大一件事,南边不点头,我们就算搞成了也没用。本王被盯得紧,不便与外边多联系,所以这件事还得让他抓紧……南边已经打到唐山了,没几天了……真到了北京城下的时候,我们再去媾和,人家也没兴趣了……趁着现在,南边也有兴趣少死点人,大家还可能谈得拢……”
副官点头小声道:
“嗻,奴才记下了……王爷,我家大人也准备和南边接触呢……只是想请王爷拿个主意,和南边的哪位接触比较妥当呢?”
恭亲王沉吟片刻,问道:
“你家大人考虑的和谁接触?先说来我听听。”
“嗻,”副官小声道,“回王爷,我家大人想请王爷参谋一下,和……和……”
他转过头,下意识地四下望望,然后又压低了好些声音,凑近恭亲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吐出:
“……和那肃王爷之女……十……十四格格联系,是否妥当?我家大人考虑到,她好歹也是咱们旗人,和王爷是自家人,也都是阖家遭难的……另外现在在南边也挺得势,手里还有人民卫队,方便接触……她和咱大清的感情总归比跟南明深,不会忍心看着大清就这么亡了的……她要想出力的话,在南边也能出的上力……”
恭亲王微微点头,说道:
“嗯,可以。和本王想的一样……让他去联系吧。这样,可以跟十四说……只要这事儿成了,那十四就是咱家里最有出息的女子……大清和硕肃亲王的那顶铁帽子,本王给她留着呢。跟她说,别以为自己是个女子,就戴不上……肃王家就剩她一个了,不给她戴给谁戴?”
副官有些惊讶,但仍是点点头,口称“嗻”。
然后,他又想起来了,连忙从玉器包里拿出一只小布包,小心地拆开。
这是一只墨玉烟嘴。
恭亲王皱起眉头。他是收藏老手,知道烟嘴一般都用白玉、翡翠、玛瑙等料子做,一般没有用墨玉做的。
墨玉透明度很低……难道这里面藏有玄机?
果然。副官很小心地从烟嘴里面掏出一只小纸棍,展开了递给他。
恭亲王接过来,放在灯下,用放大镜端详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这是什么?”
“回王爷,”副官小心答道,“这是……是那南明女皇13号的演讲。我家大人那里有收音机,这是他让人一字不拉的记下来的。”
“他是什么意思?”
副官低声道:
“王爷,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南明女皇在最近一次的演讲中,反复强调满人当年对汉人干的事情,那意思,好像将来还要报复咱们满人……我家大人的意思,一定要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怎么考虑进去?”
“就是说……媾和条件一定不能少了一条,就是必须善待旗人,不能搞民族报复……要不然,一切都甭谈了,咱么豁出去打到底。”
“胡闹!”恭亲王不满地叱道,“现在是人家已经打到咱家门口了,已经算是兵临城下了……咱现在是城下之盟,人家有兴趣跟咱谈,咱就得谢天谢地了……怎么还那么不知好歹?告诉你家大人,眼下这个局面,我们求的只有一条:请大明手下留情,别把大清彻底灭了……只要大清不灭,哪怕只有一个北京城叫‘大清’,那都能谈!其他的条件,我们什么都能答应!……人家是赢家,咱们现在已经管不了人家怎么对待治下旗人了……”
副官显得很为难,明显来的时候,沐大人很强调这一条。他吞吐着说:
“王爷……我家大人的意思,民族和解这一条,大明必须把它以国策的形式提出来……我家大人说,我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干这事,一半是拼个终生富贵,一般就是为咱旗人拼个安全太平……要是咱旗人到头来落得跟德国犹太人一样,那咱们几个就算后半辈子荣华富贵,那也没多少意思……”
恭亲王眼中闪过轻蔑的光,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摇摇头。
“没想到我大清到了今日,还有沐大人这样的人。唉……大概这也是大清不该亡吧。也罢,先让他和南边接触一下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