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十三年五月十六。</p>
“我承认，我害怕死亡。</p>
“即使在修炼《昭冥禁术》后，我依旧害怕撞上难以对付的敌人，导致自己彻底消散在这世间。</p>
“所以在最近的几年里，我又陆陆续续地制造了好几个分身，将其分散在胶东行省的各个区域。</p>
“他们混迹在人群之中，各自独立地生活着。</p>
“除非有人能够在‘因果之道’上具有比我更强的造诣，否则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些分身与我之间的关系。</p>
“但是拥有分身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p>
“而且，我也厌倦了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p>
“我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p>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当初我击败‘梼杌’的时候，曾经通过搜魂法术从它的记忆中得到一条重要的信息——‘凶神’若想要晋升成为‘鬼王’，需要以十万生魂为祭品。</p>
“我想，如果我能成为那传说中的鬼王，或许就可以不再畏惧天行皇帝和大齐王朝的圣人们了吧！</p>
“……”</p>
“天行十五年正月初九。</p>
“我的试验成功了。</p>
“我把沂河中的九条水蛇，利用《昭冥禁术》和八卦法阵，将它们合二为一，改造成了一只巨型的妖怪。</p>
“俗话说，八卦之阵，精诚所结，日久通灵；遇到盛世，就成祥瑞；遇到衰世，就为灾患。</p>
“现在的大齐王朝，看似一切太平，实则暗藏隐患——</p>
“皇室、大家族、大宗门占据了九成以上的修行资源，底层修士却得为了一颗小小的‘静心丹’拼尽全力做任务，稍不留神就会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偏远地区鬼怪横行、祸害百姓，京城的皇亲国戚和官僚们却依旧沉浸在安逸的环境，甚至在想方设法地克扣物资……</p>
“民间的怨气，已经足以孕育一只‘凶神’级别的强大鬼怪。</p>
“这只蛇妖，就是坎、离二卦的精气与人间怨气结合后诞生的产物。坎卦四短画，一长画；离卦二短画，二长画，共总九画，与蛇妖的九个头正好互相对应。</p>
“坎为水而色玄，所以五个头善用水，呈黑色；离为火而色赤，所以四个头善用火，呈红色。</p>
“我把它命名为‘九婴’。</p>
“它是继‘雪女’之后我最得意的作品，也将是我晋升‘鬼王’的重要工具。</p>
“……</p>
“天行十五年六月廿一。</p>
“成为‘鬼王’的计划失败了。</p>
“我发现，成为‘鬼王’不仅仅需要献祭十万生魂，而且还需要举行一个特殊的仪式。</p>
“我费尽心力制造出来的‘九婴蛇妖’，也被大齐国师击败，被他用符咒法阵封印在青州府的地底。</p>
“再制造一只‘九婴’这样的凶神可不容易——因为它不仅会消耗我的力量，也需要在民间积累足够多的怨气。青州府积累的怨气，显然还不足以制造出两只‘九婴蛇妖’这样具有巨大杀伤力的‘凶神’级鬼怪。</p>
“我得想个办法，解开它的封印，把它重新释放出来。”</p>
“……</p>
“天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p>
“大齐国师不愧是以符道入圣的强者。我用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封印阵法的破解方式。</p>
“……</p>
“天行十七年五月廿五。</p>
“安丘县驱魔司知事贾博明在一次执行杀鬼任务的过程中受伤，上书乞骸骨，致仕归乡。</p>
“我的一个分身找到了他，试图从他口中打听一些关于‘九婴蛇妖’封印阵法的信息。</p>
“但由于他在致仕的时候立下了保密誓言，死也不肯开口。</p>
“当然，这种小问题可难不倒我。</p>
“我凭借‘操偶’法术，把他变成了我的傀儡，自然而然便继承了他的全部记忆。</p>
“于是，我从他的记忆中了解到，大齐国师把‘九婴蛇妖’封印阵法的阵图一分为八，分别藏在青州府八座县城的驱魔司衙门中。至于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只有各县驱魔司的知事才知道。</p>
“这让我感到有些头疼。</p>
“驱魔司衙门属于大齐朝廷的重点关注区域，各县的知事们也肯定长期处在司首天机术的注视之下。</p>
“我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地击杀他们，并把他们做成傀儡。</p>
“我必须想一个足够隐蔽的办法，找到这八张阵图究竟被藏在什么地方。”</p>
“……</p>
“天行十八年十月十九。</p>
“今天，我的分身在沂水县寻柳街闲逛时，发现了一个在玩弄老鼠的艺人。这让我的脑海中产生了新的灵感。</p>
“按照崔明博的记忆里的说法，每个县城的知事们每隔三年需要加固一次‘九婴蛇妖’的封印。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肯定会把国师留下的阵图取出来。</p>
“我只需要把一些老鼠、蜘蛛、蚂蚁之类的物种做成我的傀儡，让他们潜入驱魔司衙门，随时随地观察知事们的一举一动，或许就能跟随他们，找到阵图隐藏的位置。</p>
“因为我是通过‘因果之线’来控制这些傀儡的，所以不会有人发现它们的异常之处。</p>
“于是，我把这个玩弄老鼠的艺人也变成了我的分身，让他带着傀儡们前往各座县城的驱魔司衙门，跟踪各县的知事们。</p>
“一段时间后，我便通过这些老鼠的眼睛，发现蒙阴县的阵图隐藏在公厨地下的一间密室中——只需要敲击特定的地砖三下，就能够进入密室。</p>
“当然，这个密室的入口会对闯入者进行身份验证。</p>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p>
“因为密室入口的阵法是国师亲自布置的。强行闯入，必然会被国师所知晓。</p>
“不过这可难不倒我。</p>
“在因果大道中，名字是象征每个人身份的符号。我可以凭借因果之术，暂时借用别人的名字。</p>
“四十多年前，我就借用了我邻居吴七郎的名字，跟他的妻子共度良宵——虽然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但那位貌美的妇人却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他的丈夫。</p>
“于是，我就暂借了蒙阴县知事的身份，潜入了密室之中，看到了封印阵图。</p>
“不过我并没有带走这张阵图，只是把它的内容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p>
“我想，接下来我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看到剩下的阵图。</p>
“…………</p>
“天行二十三年五月十一。</p>
“截止今日，我已经用相同的办法，看到了八张阵图的内容。</p>
“知晓阵图后，破解封印阵法就会变得容易许多。</p>
“再加上符道和因果之道有很多的共通之处。</p>
“只需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把‘九婴蛇妖’从地底释放出来，让它给我带来十万生魂。</p>
“同时，我在‘梼杌’留下的记忆的基础上，基本上还原了晋升‘鬼王’仪式的流程——我需要找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来搭建祭坛，举行仪式。</p>
“我把这个位置定在沂山。</p>
“沂山，在众人的认知中，是雪女的领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