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抬头迅速扫了崔景荣、李永贞和魏广微这三位当朝的显贵人物一眼,淡淡地一笑垂首说道:“崔大人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这局棋其实应该是草民输了才是!”
他的独特气质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谦谦有礼也令人顿生好感。崔景荣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说道:“童林不必拘礼,眼下我们是以棋道论交,没有什么大人和草民之分。老夫年纪痴长,就唤你的表字吧!此局明明是四劫连环的和棋,童林为何会如此说?”
王锐见他丝毫没有官架子,心中也顿生好感。一想到他在即将到来的六君子案中所扮演的角色,心里不由得微生感慨,当下恭恭敬敬地回道:“晚生并非是故做谦逊,林老的棋艺已臻化境,在下实有不及!适才局面不利时童林几已投子认负,只因一个意外的发现这才坚持下来,最后侥幸弈成了这四劫连环而已!”
“哦?童林发现了什么?赶快说来听听!”不仅是崔景荣,包括林符卿在内的所有人闻言都不由得大起好奇之心。
王锐舔舔嘴唇不慌不忙地说道:“诸公有所不知,适才就在将要投子认负的一刹那,我猛地发现林老已面现疲惫之色。这令童林醒起他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若是时间一长必会因为体力上的问题出现疏忽。正因如此我才打消了认输的念头,决定咬牙坚持。结果事情果然如童林所想的一样,我也因此重新占据了上风。所以说如果纯论棋力的话林老实属胜出一筹,晚辈甘拜下风!”
林符卿闻言长叹一声说道:“童林世侄太过谦了,棋道一途翰若烟海,只要是凡夫俗子又哪有不犯错误的道理,老夫又岂能独免?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啦!其实最后世侄若是选择消劫的话恐怕将会小胜,你之所以选择了应劫,怕是要给老夫留几分情面,亦是要成全老夫想弈出名局的想法呀!因此说这一局胜的应该是世侄才是!”
崔景荣哈哈大笑道:“哈哈,两位都如此谦逊,当真是令人好生钦佩!这恐怕又会成为一段棋坛佳话!来人,赶快摆上酒宴,老夫要好好敬二位几杯!”
李永贞见最终弈成了和棋,本来颇有些失望。但他此时看到王锐一表人才和特殊的气质,而且谈吐谦逊有礼中自有一股不俗的气势显露出来,心中不由得起了爱才之意,尖着公鸭嗓子笑道:“你就是王锐么?嘿嘿,咱家早就听老谢说起过他的义弟深得仙谱之传是如何的了得,所以适才可将宝全押在你这一边。眼下你害得咱家没赢着东道,原也该多罚几杯才是!哈哈……”
王锐当初得知李永贞也要来观棋后,早将此行的目的定在了他的身上。此刻见李永贞发话,王锐连忙上前两步深施一礼微笑道:“小人王锐参见李公公!您对我如此厚爱,真叫童林感激不尽!既然是童林害得公公赢不着东道,但凭您处罚便是!”
在这种场合下他自然不便直接感谢李永贞的两次帮忙,只是在言语间暗含了此意。李永贞自然听得出来,心中一边暗喜这后生果然机灵,一边点头笑道:“咱家先前以为那仙谱之说只是妄传而已,今日见了此局方信老谢之言不虚!若非的仙人指点,以童林年纪之轻又岂能有如此棋艺?你有如许的福缘,当真令咱家都羡慕啊!哈哈……”
他的这番话可以说是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十几岁的年纪就能拥有和林符卿这种著名国手旗鼓相当的棋艺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惟有用仙鬼之说解释方说得通。
王锐的心中对此自是不以为然,一方面他前世的年龄比这个“我”大了足有10岁,眼下的王锐只是个伪神童而已。另一方面在现代竞技的体制催生下,围棋神童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在16岁这个年纪时,像常昊、李昌镐、李世石都已经济身于超一流高手的行列,自己业余六段的这点水平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真实棋力其实与林符卿相比还要差上至少一筹,之所以能占得上风主要还是靠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经验和见识。若是林符卿熟悉了他的棋路,他如再想取胜恐怕就难了。
这些事情王锐当然不能去解释,只是在心里对自己编造出来的仙谱之说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眼见众人听了李永贞的话后纷纷点头,王锐悄悄朝一直侍立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谢天博打了个眼色。
谢天博眨了眨眼,趁势站出来笑着接口道:“哈哈,在下的胆子就算再大,又怎么敢欺骗公公您呢?您还有所不知,童林贤弟非但得到了仙谱中棋道的真传,更学得了其中一门棋卦的绝艺,敢说是世间绝无仅有!公公可想见识一番?”
这番话是临来前王锐教给谢天博说的,并且让他不要追问原因,到时候只管依言说出来便是。谢天博虽然不明白王锐有何用意,但却深信自己的这位义弟绝不会误己误人。因此也没多问,此时见王锐发出信号就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