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博所料的不错,就在他与王锐密议的时候,一场以老魏同志为核心的阉党集团的高级会议也正在魏公府如火如荼地进行。
与会的人员有王体乾、涂文辅、石元雅、魏良卿、崔呈秀、田尔耕、霍维华等人,无一不是阉党集团的骨干和老魏的得力干将。
现在正在发言的是崔呈秀,此君当年也曾想加入光荣的东林党队伍,但却被断然拒绝,闹了个灰头土脸。
天启四年时都御史高攀龙揭发其贪污受贿之事,吏部尚书星建议将他发配充军,朱由校也下旨同意将他革职问罪,听候审查。
崔呈秀慌了神,立刻投到老魏的门下,甘愿做其干儿子,这才得保平安。后来又官复原职,且升为了工部右侍郎。
他和霍维华二人是老魏的高级智囊,乃是外廷五虎之首,为人极其阴险狡诈。
只听崔呈秀说道:“威武侯全凭义父的举荐,才能当上这个龙骧卫的大将军。但这厮非但不思知恩图报,反倒是怂恿着皇上想将龙骧卫练成什么精锐之师,实际上却是想将其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两日来他的所作所为已充分证明了此点,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义父不可不防!”
魏良卿立刻跟着附和道:“老崔说的不错,当日在邀月楼时这小子就曾与我魏家作对,若不是叔父大人大量放其一马,他又焉能有今天?叔父饶其过错在先,后又有举荐之恩,但这厮今日竟又拿我魏家之人开刀立威,又何尝有半点知恩图报之心?对于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叔父又何必客气?”
这差不多是在委婉地批评老魏了,在座的人当中也只有魏良卿敢如此说话。一来他是老魏亲侄子,二来这个肃宁伯原本也只是京师内混迹街头的一个泥瓦匠而已,本身的素质实在是有限。
尽管如今已靠着老魏飞黄腾达,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仍不脱愣头愣脑的真性情,说话时常会不经过大脑就直蹦出来。
老魏的心情正有些郁闷,闻言不由得火起,恼怒地瞪了这个宝贝侄子一眼。魏良卿这才觉出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被吓得一缩脖子,蜷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敢言声。
另一个智囊霍维华急忙打圆场道:“魏公是有惜才之意,所以才屡屡对那厮恩赏有加。但若其有才而不能为我所用,则必成为最危险的敌人,魏公切不可再存仁厚之心才是!”
王体乾也点点头说道:“这威武侯的确是不简单,竟能以布衣之身一跃而封侯拜将,综观我朝200余年之历史亦是鲜见,其才其智自不可等闲视之。我怀疑当初飞天神翼之事老李也是被其利用,若果真如此,此子之心就太可怕了!眼下他圣誉正隆,若存有异心的话,恐怕日后局面就更加难以收拾。魏公宜早做决断,如果视其坐大,到时恐怕悔之晚矣!”
魏忠贤一直在默默地听着众人讲话,此时才终于缓缓开口道:“诸公说的都有道理,但本宫却另有想法。若威武侯真有野心,当日皇上欲提其左都御史之时,他为何要力辞不受?本宫久历风雨,其言是否出于诚意自是瞒我不过!”
崔呈秀忍不住接口道:“没准这就是其高明之处,他自知当那左都御史是绝无可能之事,所以故做大方力辞不受,以求在皇上和义父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这也不足为奇!”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这点本宫自然也想到过,只不过人若但凡起了贪欲之心,即便是明知无望,亦会在心里存一丝幻想,最多是不言声罢了,绝不会主动诚恳力辞。这是人之本性,装也装不来的,由此本宫可以肯定威武侯对左都御史一职确无野心!对于如此显位都毫不动心,难道他有更大的野心不成?”
如果王锐在场的话,肯定会对老魏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确实是对入阁拜相都不感兴趣,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信王的身上。
老魏能有今天的确不是出自侥幸,他对人心的把握确实是胜人一筹,仅从王锐当日的表现就看出了他真的是对高官显位毫不动心,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王锐颇感兴趣,一直另眼看待的主要原因。
其余人听了这番话后不由得各自沉默不语,心知九千岁说的有道理。一个人若是连高官显位都毫不动心,你还能说他有什么更大野心?难道还要弑君篡位或是净身入宫篡了九千岁的权不成?那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这威武侯其实是个强大无比的穿越者,因为预知历史的缘故才将目光放得长远,而不是眼下的高官显位上?
片刻之后,崔呈秀才打破了沉默试探着问道:“既是如此,那他怂恿皇上练军和今日之举又做何解释?这些都明白无误地显现出其对龙骧卫确有野心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