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问王爷。不知王爷最怕之事究竟是什么?”王锐的嘴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淡淡地问道。
信王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半晌地功夫才轻轻摇头说道:“少师的问题我回答不出,但不知少师最怕之事又是什么?或许我听了后会有些启发!”
也难怪他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既然出生在帝王之家,那么普通人所需要追求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根本就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没有人能想到未来皇帝地宝座会落到这个信王的头上。所以对于朱由检来说,只要不生出什么野心,这一辈子当个逍遥快活王爷是一眼就能预见之事。并且他现在才仅仅14岁而已,更不可能想到一个死字,因此想了半晌他竟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最害怕什么。
王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坦然地看着信王,缓缓地说道:“孤独,锐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信王的身子微微一震,眼中先是露出思索的神色,进而又变得复杂难言,最后竟流露出几许沧桑,完全不再是14岁的少年模样。想来是王锐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令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从记事起就凄凉、孤独,而且充满尔虞我诈地宫廷生活。因此顿时忘了身在何处,忍不住有些失神起来。
王锐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想触动信王的神经,这样才有机会去和他进行深层次的交流,从而渐渐地去影响和改变这个未来的崇祯皇帝。适才他敏锐地抓住了机会,此刻果然有了效果。
看到信王已经被触动,王锐不露声色地继续说道:“锐所说地孤独不仅仅是一人独处地孤独,还有心灵上的孤独,是那种虽在众人之中却仍感到孤寂地孤独!”
他顿了一顿,才缓缓地重新开口道:“锐本布衣而已,向往的只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虽蒙皇上厚恩封侯进爵一步登天,但本性却是一时难改。不瞒王爷说,侯府虽、仆役虽多,但锐却深感孤独寂寞!我害怕长久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疯掉,这才有了阖府共乐之举。一方面是共庆喜事,另一方面只是想让侯府有个家的感觉而已!王爷一眼就看穿了真相,锐实是佩服之极!”
信王目光闪动,心中已被王锐的一番话说得汹涌澎湃。不错,皇宫里又什么时候缺少人了?可他从小到大除了感到孤独寂寞和危机重重外,又何时找到过家的感觉了?王锐的话可谓是深深刺入到了他的心里,让他陡然间生出了知己和亲近的感觉。
虽说王锐与下人同乐之举仍令信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心中已有所理解,并同时有些佩服他的奇思妙想。这个王少师每一次行事必出人意表,当真是让人不得不越来越感到好奇与佩服。
信王尽管是大生感慨,但他从10岁起就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再加上眼下还有史梁和王谦在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地失态。
只见他暗自压抑了下波动的情绪,缓缓点头说道:“王少师所言极是,孤独……有时比死亡可能更加可怕吧!”
王锐看了他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见了效,忍不住心下暗喜,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言语。
信王突然一摆手说道:“算了,这件事情就不再说了,我今日来还有最后一个要紧之事要告诉少师!”
王锐一怔,心说那帮龌龊的官到底弹劾了自己多少事情呀?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兆,表面上却不慌不忙地恭声说道:“王爷请说,锐洗耳恭听!”
信王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眼下弹劾少师的奏折如潮,皇上虽无怪罪之意,但若要堵住那些人的口,恐怕也要有点动作才行。根据魏公的提议,恐怕给龙骧卫增派一个监军是最好的选择。我看皇上多半会同意,少师还是早做准备吧!”
王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这回终于彻底明白了老魏的反击手段。
老魏真不愧是老奸巨滑之辈,他很清楚那些弹劾未必会对王锐产生多大的威胁,因此只把那当作了铺垫的手段,真正的杀着乃是要逼迫着皇帝给龙骧卫派一个监军来,如此才能平息百官的声音。在军队里用太监做监军是明朝很普遍的做法,估计皇帝再怎么信任王锐,但为了平衡也不会反对这样的提议。
可以想象这个监军必定是老魏的亲信无疑,这不仅仅是充当眼线的问题了,而且势必会对王锐形成一个制衡。要知道明朝的那些太监监军权力都大的吓人,在军队里往往都有如“太上皇”般一样。如果说老魏处心积虑地弄一个监军到龙骧卫来仅仅是为了监视下王锐而没有其它的目的,恐怕是地球人都不会相信。
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拔除了老魏的大部分势力,他马上就又给龙骧卫整了个“太上皇”来!看来这老阉狗还真有些手段,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王锐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自己又该如何应付老魏的这招反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