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别伤着孩子”,李英纨从胸上掏出唐成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随后又将自己的手盖在了唐成地手上,引导着轻轻的抚动。做完这些,因听不到唐成的话,一脸柔情的李英纨仰起头来。
随即她就看到了唐成那愣呆呆的表情,自打认识以来,唐成这样的表情李英纨可是真没见过,心中先是甜滋滋的一喜,继而就忍不住畅怀笑出声来,“阿成,你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唐成重复了一句后,这才彻底的醒过神儿来,这一醒过神儿来之后,他心里猛然就涌上来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
抱着怀中地李英纨,唐成猛然站起身来,先是围着火笼走了两圈之后,随后又大步的往门口走去,大步踏出房门之后,看着外面地朗朗青天,陡然停住脚步的唐成猛然来了一句,“妈的,老子要当爹了!”。
唐成这种狂喜的举动益发的增添了李英纨心中的甜蜜与欢喜,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看着他转来转去,看着他一脸兴奋,李英纨只觉得心中的幸福简直是涨满的要流出来,她分明滴酒未沾,但这一刻被唐成紧紧抱在怀里的她真的是醉了。
被最喜欢的男人抱在怀里,肚子里怀着和这个男人一起孕育的孩子,搂着这个男人与他一起分享孩子带来的兴奋与欣喜,这个时刻远比李英纨此前无数遍地设想还要美好,还要醉人。
两口子的这种兴奋持续了很长时间。等两人从惊喜中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榻上斜依着抱枕而坐的李英纨用晶莹纤长的手指柔柔的理着唐成的头发,口中边对正小心翼翼趴在她肚子上瞪大眼睛仔细倾听的唐成笑道:“阿成……”。
“嗯”,唐成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句,一脸聚精会神地他还在仔细的听,努力的听,日怪呀,后世电视剧里不都说孩子会在母亲的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动弹嘛。怎么他这一点儿也听不着,莫非,这是个女儿,性子太文静了……
“这才两个月,听不着的”,看着唐成圆瞪着双眼,头翻来翻去,耳朵换来换去在她肚子上蹭蹭的样子。李英纨理着他头发的手就如同地她的声音一样,愈发的轻柔了,“阿成啊,你就要当孩子爹了,但看你现在这样子。自己分明就是个孩子……”。
因这件意外的喜事一冲,这顿饭就吃的份外地晚,吃饭时,李英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阿成,你到襄州的这些日子,金州倒是闹出好大一件事情,我刚倒是忘了跟你说”。
“啥事,你说”,唐成口中答应着,顺手给李英纨拈了一大块鱼按在她碗里,“以后吃饭要多吃些。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知道了”,李英纨回了个甜滋滋的笑容后道:“就你这趟到襄州走的没两天,不知从那儿就传出州衙别驾府里地一些事情”。
“嗯”,闻言,唐成头都没抬,正喝着汤的他含糊道:“传的都是些啥?”。
“都是些家宅里最阴私的事情,啧啧,别驾老爷呀。全金州第二大的官儿。谁能想到他在家里竟是被屋里人管的死死的,听说。他在外边儿且是个头面人物,但在家里只要是稍有不对,屋里人喊声让他跪,他立马儿就跪下了,好多时候都是一跪大半夜,马夫人不发话他都不敢起来”,说的兴奋地李英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传言里还说呀,连屋里人的夜香都是别驾老爷给倒的”。
“吃饭了,说这干嘛”。
“嗯,不说了,不说了”,嘴里说着不说,但要想忍住这样的八卦可还真难,仅仅过了一会儿,李英纨就又忍不住的碰了碰唐成道:“阿成,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脸面嘛,更别说他可是个别驾老爷,多尊贵的身份?咋在家里就窝囊成这样,屋里这么窝囊,那还能当好官儿?”。
因唐成从不把外边地烦心事和龌龊事带回家里,是以李英纨并不知道唐成跟老马地过节。唐成听她这么问,嘿然一笑道:“马老爷在衙门里可是半点都不窝囊,还有啥,想说就一并说出来”。
“说的可多了”,李英纨就势放下了手中地筷子,神采奕奕道:“这马老爷不仅是窝囊废,而且还是个吝皮,听说就连他府上灶房里每天买菜的菜账他都要亲自查的,去年个儿就为了五文钱的菜金没对住,他愣是把一个下人给打残了;另外啊,他又好偷吃,又没那胆儿,天天在丫头身上打主意,结果屋里人一过来就吓得啥也不敢管了,就为这,别驾府里的丫头就没一个愿伺候他的……”。
李英纨说着,唐成听着,这传言竟是些鸡零狗碎的琐碎事儿,但桩桩件件都是最为阴私,最为揭人脸面的事情,偏生这些事情还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发生什么事时别驾府里是什么陈设,涉及的下人又叫啥名都清清楚楚,实在由不得人不相信。
一通说之后,李英纨又特特的碰了碰唐成的胳膊,压低音量道:“最后这件是说马别驾不行了”。
“不行了?”,唐成听得一愣,“什么不行了?”。
“不是男人了呗”,李英纨嘴里说着,手上还不好意思的在唐成胳膊上拧了一把,“听说马夫人那个要求很大,把他男人早就榨干了,马别驾如今全靠偏方撑着才能行事儿”。
“啥偏方啊”。
“且是恶心呢”,李英纨的脸色变了变。一脸的厌恶,声音也愈发的低了,“马夫人每天早上起来就拿三个干红枣泡在那……那里,等晚上泡涨了之后再取出来给男人吃了。”
“泡在那里?”,唐成先还是不解,但透过李英纨的表情,随即就反应过来,“我靠。马夫人得有四十多了吧……”,控制不住的刚说出这句粗口,唐成就猛然弯腰下去,一股脑儿把刚刚喝下去地原鸡汤给吐了个干净。
见唐成吐了,李英纨忙着起身倒水,拿手巾把子,一脸的自责。
簌口之后,唐成拉过李英纨的手拍了拍。“没事儿,行了,这些恶心事就别说了。对了,你怎么听到这个的?”。
“满金州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城里见天议论的都是这个。只要上个街就没有听不着的”,收拾着手巾把子的李英纨随口道:“以前哪马别驾口碑倒还不差,如今满城人背地里都叫他是‘伪君子’,还有传言说他族里发了话。说是马别驾丢了先人,以后不准进祖坟!”。
说实话,这些传言唐成大多都不信,比如倒夜香、吝皮啥地,以老马的身份和他对老马的有限了解,知道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但他同时也确信一点,老马如今算是彻底的声名尽毁了,窝囊、吝皮、有色心没色胆儿。这些东西跟一个男人沾上之后,就够已经让人瞧不起了,更别说这还是个“没用”的男人,尤其是那三颗红枣,更是极品大杀器呀,以后谁再提起,甚或是想到马别驾,首先就得是一阵儿恶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声名可言?
对于马别驾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其阴私之事总是百姓们最乐意流播及议论地。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之间,窃笑着议论之间,马别驾在士林及民间费心经营了几十年,尚算得上好的口碑就此轰然倒塌,堂堂金州州衙里的二号人物竟成了坊间最大的笑柄。
对于一个官员,一个进士出身,以名士君子自诩的读书人来说,名声就是脸面!由君子到不是个男人地窝囊废伪君子,这可已经不仅仅是打脸了,分明就是把老马费心维护了几十年的脸面给血淋淋的彻底撕了下来。善名难聚,恶名更难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名声脸面是一辈子的事儿,对于官居别驾地老马来说,这次声名裂毁的打击要远比前次陈亮之事来的更重。
想到老马遭遇的这一切,唐成都有些不寒而栗,“这个来福还真是狠哪!”,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来福遵照他的授意干出来的,对于处于明显优势的老马而言,唐成一味光想着防守也不成,因就有了找来福地事情。
你让我灰心,我就让你伤心。唐成此次原本只是想让老马伤伤心,毕竟凭他现在的位份是扳不到老马的,却没想到来福下手这么狠,竟是彻底的把老马的脸给撕了!可怜老马以名士自居了一辈子,最是要脸的人,如今老了老了的,却……
“这传言从那儿出来的?”。
“谁也说不准”,李英纨又帮着唐成盛了一碗汤,“不过听人说这传言里涉及到地别驾府里人名,陈设什么地都是半点不假,要不然也没这么多人信,这么多人传。按这个看,肯定是内贼做的事儿。”
“内贼,到底是谁,就没个说法?”。
“就是上个月地时候,年下刚过,别驾府里逐出了一个侍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家人,大家都说这些事就是那老家人气不过传出来的,要不平常人咋能那么清楚别驾府里的事情。”
“老家人?他现在在那儿?”。
“死了,那老家人就是因为得着病才被逐出来的,又老又孤又病的,又赶上大寒天儿,出府没多久就死了”,言之此处,李英纨叹息了一声道:“待下人实在是太苛,说起来这也是马别驾自作自受”。
“噢,原来是这样!”,唐成笑道:“行了,不说这脏事儿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