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后开口给唐成要名额?”,直到太平公主亲自点头带起金步摇簪子一片叮当脆响后,大管家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但越是如此他却越发的惊诧了,“凭他的位份怎么可能跟韦后搭上线,更别说……”。
“我问过卢季礼派来送拜帖的小厮,这事根子在韦播身上”,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太平公主蓦地微微一笑,“看看雅正园及唐成进羽林军后做的这些事情,本公主当日给他的那八字考语倒是小瞧他了,没准儿李三郎正笑我”。
便在这时,刚才出去地宫人拿着一本薄薄地册页回来了,太平公主接过册页后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太平公主越看脸上的神情越郑重,这郑重里有惊奇更有欣赏,原本只是粗粗看去地她到后面益发看的仔细了,看的过程中还不时抬起头来思索着什么,待想明白之后这才会心一笑。
“近年以来这是本公主识人最为走眼的一次,这唐成竟是个才思别具的干才”,太平公主“啪”的一声合上册页,自嘲的笑道:“李三郎何德何能竟能觅得这等人才”。
“公主的意思是?”,大管家揣摩着太平公主的想法道:“近来李三郎在万骑军中进展极快实得力于唐成良多,或者……尽可将唐成地身份向韦氏放出些风声去?”,言至此处。大管家点着手中的拜帖,“这样以来就连眼前的麻烦也一并了结了”。
闻言,太平公主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后笑着摇了摇头,“李三郎是庶子身份,兄弟中又排行老三,他现在如此卖力不过是由郡王搏一个亲王罢了,还能有什么想头儿?而今他肯勤力做事倒是省了本公主的手尾,说起来这唐成也是在为我做事。且就让他安心做去吧”。
“那科考的额度给还是不给,卢季礼处怎么回?”。
“给,为什么不给?给了既不会让卢季礼太为难,也能让我那嫂子,甚或是李三郎都满意,一举三得的事情如何不做?”,太平公主伸手接过拜帖,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画眉的纤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记着。俟此次大事了了之后,你亲自去见见唐成。似这等人留在李三郎手下倒有些屈了他地才,还是招揽过来的好”。
唐成当日趁着韦播志得意满时向他提了想要进士科额度的要求,虽然韦播迟疑了一下后便答应下来,但唐成心里还是忐忑。毕竟对于他自己来说,眼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这件来的要紧。此事的结果不仅关乎着他来长安的目的,更关系到他早已确立地理想。
若得中进士,待吏部关试选官之后还有三个月的荣亲假。有这三个月的时间做缓冲,长安的事情该也能了结了,介时,他便可快马而出长安,带着家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践行一县一州地理想。
到长安来绕这么大个圈子,为的还不就是这个!
以他如今的身份实是不能到太平公主府,经由张亮向李隆基传话之后,心中忐忑的唐成便患得患失地盼望着最终消息的到来。时隔一千三百年。他再次体会到了后世里高考后的心情。
终于在三日之后,他从笑眯眯的韦播口中得到了那个盼望已久的消息。
最终确定之后,唐成心底“嘭”的一声大石落地的同时,心中猛然一空,继而一股强烈的兴奋涌上心头,使他兴奋地并非是士子们口口传扬的雁塔题名、杏林关宴及跨马游街,而是理想的曙光终于真正的显露并开始绽放出了第一朵蓓蕾。
“离科考也没几天了,这几日无缺你倒不用到军中太勤。且好好温补下课业”。看着一脸惊喜的唐成,韦播笑着走下帅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金榜题名之后再带你到吏部王尚书府走走,听说工部早就对你有意,本将军总不能让他们把你给抢了去”。
“多谢将军”,唐成看着韦播双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器重与赏识,第一次感觉到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将监察军纪的事情交手儿给功曹参军田双湖后,此后十多天地时间里唐成几乎没怎么去羽林军,韦播也刻意地没再找他。
这段时间唐成恍似又回到了金州书房中的日子,每天起来之后便是与书为伴,四书五经需得再次细细地过那么一两遍,免得第一科默经的时候卡了壳,除此之外他更多的心思还放在默诵诗歌上,毕竟进士科是以此见分晓的。
几天时间里唐成穷搜苦索,直将脑海里能想起的所有诗作都给翻了出来并仔细的做了分类整理,此后再以这些名作为蓝本,结合穿越以来所学的作诗及平仄知识加以分析以策万全。
晨星未落已起,玉兔东升未息,就这样苦苦用功到科考前夜,唐成再拿起那叠默出的诗作时看着看着就想吐。
咬牙将之又细细翻阅了一遍后,他拿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铜盆,在盆子里将这叠诗作一一焚毁。
当晚,早早休息的唐成却很难入睡,一直折腾到二更天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不多一会儿,他便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礼部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