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契丹狗算个什么玩意儿?论国力、论疆域之大……不管论什么契丹狗都是连给大唐提鞋的份儿都不够,就这样的狗货也敢来染指饶乐!更要命的是一旦这些狗货这次真要得逞的话,他们可是不会像táng rén那样放过草场的,至于这些个部族的贵族们更是别想有活路,没有草场就没有子民,而这些可都是三部族上层贵族们的命根子,他们又如何不急?
所以他们这会儿一窝蜂的来就只有一个问题:此次大唐会不会出兵驱逐契丹人?什么时候出兵?
“坐下说,都坐下说,来呀,给列位贵人们上酒”,静静听完他们说的话,又招呼着这些一脸焦急与愤怒的族长和长老们坐下后,唐成这才收了和颜悦色的表情,一脸正色的用坚定无比的语调道:“饶乐是为我大唐之藩属,国朝自不容契丹奴觊觎,出兵乃必然之举”。
“如此就好”,心急口也快的图多猛松了一口气后就紧跟着又追了一问,“那朝廷究竟什么时候能出兵?”。
“这个嘛……就要看列位的了”,唐成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本官身为饶乐都督府大司马,自然是希望朝廷出兵越快越好。但在此事上朝廷也实在有为难之处”。
说到这里,唐成话头稍稍一顿,双眼在眼巴巴看着他的图多猛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后,无奈的叹息道:“去年的事情大家也知道,朝廷就只是指定了一个李诚忠接任奚王,结果就引得四方蕃国不安,八百羁縻州的使者可谓是不绝于路的赶往长安鸿胪寺,最终我陛下为安抚四蕃不仅罢了鸿胪寺赵大人的官,且还在祭祀太庙时对着各蕃使者重申了‘海内如一’的旧诏。这事距现在才多少时候?却让我大唐如何出兵?名不正则言不顺哪!”。
“但……契丹狗不是打进来了吗?”。
“图多族长别忘了那些个契丹奴不管是式还是服饰可都跟奚人一摸一样,加之又有同为五部之一的沙利人帮他们遮掩以混淆视听,除了列位饶乐人之外谁又能分辨出来,更别说那些个分居在天南海北的四蕃了,这等情况下朝廷若是一出兵,免不得就被四蕃视作干涉饶乐之举。哎!终归是我大唐太大,一举一动关涉的实在太多,不能不谨慎哪!”。
“剃咱们的式,穿咱们的衣裳。这些个契丹狗竟是早就有预谋的”。
“契丹人的心思不难猜”,唐成看了一眼接话的多莫中后道:“他们也不敢公然侵入饶乐,所以就使了这龌龊法子顶着沙利的旗号行事,分明存着的就是以快打快,让朝廷无法出兵也来不及出兵的想法,待打完之后立即撤走再通过沙利这傀儡来掌控饶乐。列位想想他们为什么不早些出兵?这里面的心思还不就是想借着俙索部的手削弱沙利以便此后的掌控?真要到了这个局面,沙利不管割多少草场给契丹可都成了‘你情我愿’的内事,朝廷便是想管也管不得了”。
以上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唐成的揣测,不过这揣测的确是能自圆其说,又被其用肯定无比的语气说出来,那些本就心乱的三残部贵族们自然而然的也就接受了,就是想不相信也没个反驳的语词可说,一时间本就不好的脸色愈的差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终究还是图多猛先开口,“那……怎么办?”。
“这就要看列位的了”,等着的就是这句,唐成的语调也就更加沉静,“列位若是能在这个时候上书朝廷申明内附之意,并详加解说契丹奴入侵之nèi mu,朝廷自可将之宣示四蕃,出兵也就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了。我这里再说一句更诛心的话,既然列位都已内附,朝廷出兵还能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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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将图多猛等人亲送出皮帐后,尽管满脸疲惫还是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自入饶乐以来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可不就是为了今天?尽管刚才图多猛等人在皮帐中扭扭捏捏了很长时间,但有多莫中这颗棋子居中作伐,事情最终也还是顺顺利利的办下来了。
其间一并说定的还有三残部共同出兵应援俙索部之事,这倒并不是说三部真就把同胞之情看的比生死还重,实在是他们也意识到如今与俙索就是一损俱损的关系,好歹得齐心合力把契丹人挡住,至少也要挡到大唐援军到来时为止。
打着同胞大义的旗号保全自己的利益,三残部的贵族们做起这样的事情来得心应手的很,反倒不需唐成多劝说什么。
静静的在皮帐门口站着,唐成将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瞭望了许久,复又回身向南了望片刻后才转身回帐。
由此向南,越过那一道蜿蜒盘旋万余里的长城后就是一片繁华的大唐道州,这一切唐成虽然在眼前看不到,但在心里却是清晰无比,而其心眼着落处便是大唐的西京,有着黄金之城美誉的长安。
“吩咐下去,再送几个热手巾把子进来”,用手使劲的搓了搓脸,唐成继续吩咐道:“去,请阿史德支来见”。
没过多久阿史德支就到了。唐成也没起身迎他,随手指了指身旁的胡凳笑说道:“这些日子你也是忙个不停的,怎么反倒胖了!你我之间就不要那些虚文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某此来实是因为……”,阿史德支迟疑了一下后用少见的凝重声调道:“实是因为现了龙门奚的一些异常”。
见阿史德支如此,唐成心中一紧,收了脸上笑容郑重声道:“什么异常?”。
“不知此事是否得了大人的肯,但某已确知龙门奚正私下里在与沙利进行商贾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