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可靠线报,千真万确!”里息肃然保证道,“相邦这次倾尽梁国之力,举行入圣仪式,名义上宣称庇护弱小梁国,实则是打算反客为主,出卖梁国!”
“可……可本太子一直待他不薄啊!”
“殿下仁厚,那可管叔吾未必就会感恩戴德啊!”里息继续劝道,“他本就非我梁人,又是出身商贾之道起家的交陌管氏,如此人物,若手握权势,焉能不会贪图一己之私?”
“依臣下愚见,那管叔吾分明是将殿下当成手中财货,价低时买入,价高时卖出。如今梁国已经被他拿捏在手中,自然是要卖出得利了。”
说到这里,里息上前一步,低声道:“说不定他这番匆忙入圣,正是为了将来与列强谈判时,更有底气!”
“竟……竟是如此!”太子夷乌颓然坐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梁国朝堂,大半归于管叔吾麾下,就连“那位大人”也更青睐于他。
若管叔吾要造反,他的处境相当被动。
“对了,你这线报到底是从何而来?”
便见里息昂起头,肃然道:“是客卿田博闻冒死相告!”
“什么,田博闻?”
太子夷乌闻言一愣,刚想大骂对方怎么会听信一个乱臣贼子的胡言乱语。
但下一刻,他目光一变,脸色竟然再次变得凝重,理所当然地点头道:“田卿与相邦是翁婿,他确实能探听到不少秘密!”
“正是如此!”里息慨声道,“田博闻大义灭亲,忠心可嘉!”
……
琴声从月白色光茧传出。
淑子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她本体不通音律,但身体之中的另一个灵魂,却深谙此道。
“这是女儿小时候,思念阿母的时候,我教她的小曲。”
管叔吾的声音从灵魂深处传来。
“你当时也算在场,如今再闻此曲,不知作何感想?”
“自然是大受感动,感慨有女如此,不枉为人母了。”淑子凉薄轻笑,语气戏谑。
管叔吾幽幽叹息,知道妻子心意狠绝,无法以亲情打动。
若是母女之情管用,就不会走到如今地步。
“我知你一直不甘于自身无法成为‘吉人’。”亲情排不管用,管叔吾只能聊些妻子感兴趣的话题,“可你既然深谙日者之道,当知天不与你的东西,强行索求,必会遭到反噬。”
“与其将来凶灾无穷,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管叔吾劝道,“就算我们自身无法成就吉人,可若能培养出一个吉人女儿,亦算与有荣焉嘛!要不你再……”
“我跟你不一样。”淑子粗暴打断丈夫,“若不能登仙,不得长生,那什么母女之情,夫妻之爱,全都是虚妄之物。”
“你也不必再多费口舌,自我夺舍你那一刻起,今日局面,早已注定。”
管叔吾黯然。
在妻子面前,他一直弱势,总是被其支使。
不管是妻子“生前”的相敬如宾,还是“死后”对亡妻念念不忘的深情人设,全都是迫于妻子压力,扮演出来。
甚至包括他的日者之学,这些年对天下局势的谋划,也全都出自妻子之手。
如此苟且度日,不甘消亡,所念者,只是不忍见儿女家人被利用而已。
“我知道你尚未死心。”
神魂之中,淑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丈夫:让我猜猜,田博闻已经潜入到附近,且有所布置了。你大概是打算等田博闻来出手之时,绊住我手脚,好助他救人?”
“不用惊讶,到了我这般境界,但凡与我相关之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淑子傲然道,“更别说为了今日之事能顺利收尾,我与崔兄又再次联手推算了他千百回。”
“不论他藏身而出,何时出手,如何行动,都逃不过我的算计。”
“若敢再来犯,定教他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