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田籍话音刚落,全场再度哗然。
青蓝学派早已臻至完善的王霸之辩,你一上来就给了个“大缪”评价,想要全盘推翻不成?
凭什么?
览岭子怒激反笑:“那籍子倒是好好给在下讲一讲,我派所言的‘王霸并举’之论,如何大谬了?”
哪知下一刻,田籍再度语出惊人:“览岭子不要误会,我所言之‘大缪’,并非单指你派的‘王霸并举’之论,而是说将天下东西之争格局归结为王霸之争这个说法,本身就是最大的谬误!”
此言一出,在场诸圣没再哗然,而是心中悚然。
好家伙,这位籍子不单单要全盘推翻青蓝学派之论,根本就是要将学宫经久不衰的“王霸之辩”给打下神坛?
“籍子慎言啊!”九尾老人见状,不得不上前提醒,“你若贬斥‘王霸并举’,顶多也就得罪青蓝学派,可若直接针对‘王霸之辩’,那就是公然与学宫诸圣唱反调了啊……”
我要的就是要彻彻底底全盘推翻啊!
田籍心中冷笑道。
王霸之辩乃至四大终究辩题,本身就是青蓝学派的主战场,田籍无论如何进攻,都是劣势。
既然如此,何不学一学那帮乱世人的做法,将这一切全然推倒,自己另起炉灶?
你的“天”不是我想要的,那咱就逆天改命,重新换一个“天”呗!
至于该换一个什么样的“新天”,田籍则是从最新一份的调查报告里,找到灵感。
诸圣失语,他接着道:“首先明确一点,大齐与黑水争霸,背后就是祝法途径之争,诸君没有异议吧?”
见众人默认,他又道:“既然本质是有秩途径之争,那就该回到途径本身说事。”
“诸君认为祝者为‘王道’,法家为‘霸道’,这种划分方式,实在是一叶障目,短浅之见!”
“那籍子又认为当如何划分?”有圣人忍不住呛声道。
田籍趁机抛出早有准备的论点:“以我之见,这祝、法二途,就不该简单定义为王与霸,而应该放在更大的格局之中来讨论,这便是天下‘治与乱’的格局!”
随即田籍根据调查员前辈的总结,将有秩途径按照新的标准重新划分,将原本祝法王霸二元之论,补充了游、侠二道,进而引申到更为完整的“治与乱”分类体系。
将完本看上去毫不相干的四条途径,通过“治与乱”的主题,有机地统合到一体。
“诸君且想,祝、法争霸,而两家共同打压天下任侠之人,遏制游者之道,而后两者又反过来趁着诸侯争霸格局,得以夹缝生存……凡此种种,可不就是对治乱之道的最好体现?”
“治与乱么……”览岭子第一次露出了认真思索的表情,似乎被田籍此论所牵引。
其余诸圣也是若有所思,一如田籍先前第一次见到调查报告时,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不过田籍却不给诸圣过多思考机会,趁热打铁,继“治与乱”后,又接连抛出“天与人”、“彼与我”以及“古神”等分类,直接将时间各种超凡之道给包圆了。
如此磅礴野心,如此新奇的划分思路,饶是诸圣见多识广,初闻之下,也被唬住,沉思不语。
唯有拾人牙慧的田籍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却紧张地计算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
是的,他抛出调查前辈这番论调的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拖延时间。
就像前人休生一样。
调查员前辈这番论调虽然新奇,但也仅仅是胜在新奇。
其本质,不过是对于旧有体系的重新梳理,算不上真正的改变。
就好比乱世人以“先天”替换“后天”,看似变天了,可来来去去,还不是原来那八个基础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