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兄长毕竟是公认的狡黠之辈,我等不得不防。”览岭子淡淡一笑,又道,“既然说到家学,我记得你幼时在族学受教,也是学儒?”
田恕点点头:“我名中这‘恕’字,便是家父请教平原田氏仁房族学先生所得。”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半个儒家弟子,是我等后辈了。”览岭子捋着胡子,对田恕一番评头论足,“若非你后来跟随兄长误入歧途,说不定早就可以登入学宫,与我等成为同道。再不济,也能在凡世当个肆师,坐镇一方传授儒家之学。”
“呵呵,或许是在下福薄,与学宫无缘吧。”田恕耸耸肩,对于眼前跟学宫圣人攀亲带故的宝贵机会毫不在意。
“这倒也未必。”览岭子语气一转,语气蛊惑道,“若你愿意跟老夫学儒,老夫何妨破例收你为入室弟子?”
此言一出,不但徐、姚二人惊诧,就连览岭子身后的圣人也有些躁动。
览岭子虽然名义上只是代行祭酒一职,但经过十多年的积累,已经是事实上的学宫领袖、六儒学派当代领军人物。
被如此人物收为入室弟子,名望、人脉这些增益都在其次,关键将来入圣进入学宫后,不论利用鸣台显圣还是感悟天道,都比别人更有希望。
甚至更直白一点地说,成为览岭子亲传弟子,全圣、登仙的机会将是旁人百倍、千倍。
面对如此诱惑,田恕却面不改色地问道:“有什么条件?”
“劝邹平交出另一道符,然后自废游者修为,重归儒道。”
果然。
田恕心中毫不意外地冷笑一声,直接别过头,不再去看学宫诸圣。
以沉默作答。
诸圣见状,纷纷鼓噪:“无知竖子,你可知成为祭酒弟子,是何等宝贵机缘,多少人苦求不得!”
“你这些年为虎作伥,妄图与天下人为敌,如今祭酒大人不但既往不咎,还收愿收你为徒,这是对你莫大的恩赐!还不速速跪下拜领,感激涕零!”
言罢,有圣人悍然出手,无情扣下田恕的“烛阴”真符。
如此一来,田恕作为游者大能的关键道心之器,就被敌人拿捏在手,一身修为岌岌可危。
然而面对如此困局,面对强敌的威逼利诱,田恕不知是放弃挣扎还是心思飞到别处,不再多看一眼,反而再次将目光落入下方火海。
此时鲲王船与知北楼已经被烈火彻底吞没,再过不久,世间便再无知北楼,再无知北学派,再无知北祖师。
一旁姚彩云见他望得出神,忍不住开声问道:“先生又在想些什么?”
“就算入得了学宫,就真的能成圣登仙吗?”田恕目光不变,仿佛自言自语。
览岭子闻言当即失笑道:“若学宫都无法成圣登仙,这世间便再无别的地方能做到!”
“学宫源自中央之帝传承,鸣台地籁源自后土神躯所化。我们历代祭酒亦一直与蓬莱仙人联络。”
“证据便是这座梧桐宫,正是来自蓬莱仙山底层桐海!”
览岭子言之凿凿,众人也不以为异,毕竟这差不多是举世皆知的事实。
哪知田恕听到最后一句,却哂然发笑道:“谁说梧桐宫来自蓬莱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