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双方的碰撞,郡国兵列出的长矛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出现了缺口,一些持矛的士兵被枪杆上传来的连人带马的力量给撞翻在地,虎口尽裂,一些人更是被折断的枪杆倒刺穿胸膛,倒在了地上。
浓烈的血腥味霎那间弥漫开来,和震天的吼声点燃了每个人心中那最原始的杀戮本能,郡国兵们忘记了一切,只是红着眼,端着长矛不断补上前方死去同伴的位置,刺出手中的长矛,将冲过来的羌人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放倒,刺成血沫。
羌人的骑兵们也仿佛着了魔一样,仍旧悍不畏死地涌向了汉军不断收割人命的枪林,他们下了马,踩着前方同伴的尸体,挥着刀前仆后继地杀入,在被击溃前,他们不会后退半步,只有前方的敌人比他们更强悍,更血腥,更凶猛,他们才会感到畏惧。
贾诩看着不计伤亡在进攻的羌人,阴鸷的眼神里露出了几分隐忧,智者可以计算一切,但是战场上的事永远无法算透,现在能不能挡住这些羌人亡命般的进攻,就要看那些郡国兵了。
在连续不绝的冲击下,郡国兵的矛阵终于再也难以维持阵线,看到这情形,贾诩面无表情地朝身旁的传令兵道,“让厢车后的士兵准备接战。”接着下达了让那些血战已达一个时辰的士兵后撤。
列枪阵的郡国兵最后能全身而退的不到两百人,其他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身负重伤,自知必死,跟着几个军官留下断后,阻止羌人趁势杀入车阵。
面对着前方的五十残兵,进攻的羌人明明占尽优势,可是却始终难以突破他们所把守的豁口,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汉兵退入车阵。他们眼前的这些汉军残兵似乎已经不再是人,羽箭射在他们身上,不能让他们感到丝毫疼痛,浑身血污的他们只是挥舞手中的刀剑只为多杀一个敌人,当他们全部倒下时,羌人的豪酋们心里打了个冷战,若是那些退守的汉军个个都如这些残兵一样,就算他们胜了,恐怕也是损失惨重。
惨烈的战斗仍在继续,被血腥激出了凶残一面的羌人骑兵,下了马,密密麻麻地从四周越过汉军布下的鹿角拒马,还有陷坑,开始了围攻。
被那些断后袍泽激起血性的郡国兵,身体里沉睡的古老血脉似乎苏醒了,在帝国建立之前,他们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祖先叫做秦人,他们每个人都是虎狼,被世人恐惧,他们是最强悍的战士,曾经横扫了整个天下,现在他们的后人在这久违的战场被满目的鲜红唤起了他们厮杀的本能。
来自三辅的郡国兵们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大刀,砍杀着每个出现在视线中被发左衽的羌人,眼中布满血丝的他们看上去就像一群渴望血肉的野狼,再没有一天前听到羌人时的恐惧。黄忠看着那些郡国兵,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想和他们一起厮杀。
终于,久攻无果的羌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天边如血的残阳照着被鲜血染得赤红的大地,为这帝国西北边境的旷野平添几分凄厉。
看着如潮水般退走的羌人,几个卸了盔甲,赤膊的郡国兵军官,看着脚边砍下的羌人头颅,接着和身边还活着的士兵一同大笑了起来,这些羌人被他们打退了。粗犷的笑声不断在营垒里响起,在暗下的旷野里回荡,贾诩听着这笑声,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些撤退的羌人,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整整一天的厮杀,竟然折损了三千士兵,这对北宫晟和其他豪酋来说,面前这支护送辎重的汉军已经不是难以对付那么简单了,而是成为了如同段颎和他的亲军一样可怕的敌人。
北宫晟下了决心,他不再打算保存实力,这支护送辎重的汉军必须尽快除掉,否则的话,这么拖下去,他们这剩下一万七千士兵都会被拖垮。
“只要大首领出兵,我也自然追随。”看到找上自己的北宫晟,塔里木沉声说道,白天这支护送辎重的汉军所爆发出来的凶悍,连他也为之动容。
各怀心思的北宫晟和塔里木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终于选择了暂时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