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进入长阳郡的第一道屏障,现在却掌握在太平军手中。陈家洛率领的猛虎营驻扎在狮驼岭,野狗甘炜率领的苍狼营驻扎在象鼻峰,两支军队比邻而望,互为犄角。而在两座山峰之间,是一块数平方公里的平地,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两军的练兵场。
太平军在兼并了沙阳郡兵之后,宣告成式成军,随后便下发了训练操典,无战之时,军队一天两练,分为早训和晚训,而临战之前,则一天一训,时间则由军事主官自行决定。现在猛虎营与苍狼营都算是临战,执行的便是一天一练。
而两支军队驻扎在同一个地方,自然便存了比较的心事。苍狼营抵达蒙山之后,因为阴山山脉已经被顺天军控制,太平军已经失去了进攻长阳郡的最佳时机,双方只能形成了对峙,这对于野狗来说,自然是难以忍受这种寂寞的,那么操练军队,便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他马上盯上了这场地方,在苍狼营上上下下两千五百人差不多半个月的努力之下,这块本来凹凸不平的地方,便成了苍狼营的校场,每天吆三喝四的在这里展开训练。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在苍狼营展开如火如荼的训练之后,陈家洛终于是坐不住了,猛虎营便也腆着脸在这片校场之上占据了一块地方,开始训练。好在野狗嘴巴虽然刻薄,但对于对方来捞现成的事实,也不过讥讽了几句便就此揭过。
两支军队虽然同属于太平军,但行事风格却是大不相同,天天裹夹在一起,自然便少不了磨擦,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便是两位主将再三强调也无法扼制住双方的斗殴,反而有愈演愈烈之热,双方的一些将领是情愿受到上司的惩罚,屁股被打得稀乱,也不肯在对方面前露出怯。
无奈之下,陈家洛提出了一个双方定期比试的方法。定好日期,双方较量,文斗武斗事前商量好,输了的,在下一个周期前,对于对方的任何要求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双方在这里驻扎了近半年,每半个月的一次较量,已成了苍狼营与猛虎营的一件大事,输一场,就得给对当牛做马十五天,这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军人来说,真比杀了头还要让他们羞恼。
前两场较量,猛虎营输得极惨,用野狗的话来说,就是陈家洛的底裤都被他剥得干干净净了。得意洋洋的野狗气得陈家洛整整十天没有下狮驼岭一步。不过陈家洛毕竟不是一般人,在仔细研究了两场较量之后,发现每一场苍狼营出战的都是同一批人,而毫无意外,这一批人都是以前的老底子,以敢死营老兵为主,这样的一些家伙,猛虎营怎么打得过?搞明白了这一点,陈家洛算是明白自己怎么输了,也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苍狼营的新兵比自己的猛虎营要多得多,居然能将自己打得这么惨。
弄明白了关卡,下一战自然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第三战,陈家洛要求双方成建制出战,双方拿出名薄,按名薄点名,这一次,野狗无计可施,猛虎营大胜。
野狗是极要面子的,输了这一战之后,咬着牙玩命的操练自己的那些新兵,而陈家洛眼见如此,自然不肯再让自己的麾下再去当牛做马丢面子,也抛掉了豪族族长的矜持,每天挥舞着大刀,亲自督阵训练。
在这之后的较量,双方有输有赢,倒也打得旗鼓相当,而驻扎在蒙山的这两支太平军战营,士兵的战斗力水平,倒是呈暴发式的上涨。
原因很简单,打输了,上头的愤怒还是其次,关键是输了就得在接下来的十五天完全听从对方的吩咐。苍狼营一个小队打输了后,就曾每天一大早跑步上狮驼岭,给对方去清洗衣物。而猛虎营的一个战队,则被迫去象鼻峰,打扫了十五天的茅厕。
试想这样的惩罚,谁能受得了?
时间一长,下面的士兵们还在咬着虎,瞪着眼狠斗,谁也不想输,但两个战营的长官算是看明白了,这对于双方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啊!于是下面斗得你死我活,上面的长官,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聚在一起喝酒打屁了。
不打不相识,形容这二人,倒也当真贴切。
“来来,野狗兄弟,再来一杯,我可跟你说,这酒可是我陈家珍藏数十年的老酒,等闲人等,休想尝到一滴,知道吗?”陈家洛拍着酒坛子,得意洋洋的对着野狗道:“我猜,你以前就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对不对?”
“你个老土豪!”野狗哼哼道:“你说得没错,老子还当真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所以,这一坛子归我了,你反正天天喝,不缺这一点。权当扶贫赈灾了。”
看着野狗将酒坛子抱在怀里不撒手,陈家洛一下子急了,“想也别想,你以为这酒很多么,不多了,喝一坛少一坛,这不是家人看到我驻在这荒山野岭的可怜,才给我送一坛来么?拿来,二一添作五。”
野狗一声大笑,重重的将酒坛子放在桌上,“二一添作五,还算不错,放过你了。”
杯子里满上金黄色的酒液,陈家洛端着酒,斜着眼睛看着野狗,“兄弟,现在楚人已经摆明车马进了长阳郡,成了我们的敌人了,你跟我说说,楚人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你们以前不也是楚人的军队么?”
野狗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挑衅地道:“要说战斗力,我们敢死营自然是天下第一,在我们面前,你们越人的军队都是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