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驿馆,此刻却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昭华公主开宴募捐,不管到场的人愿不愿意,开不开心,但钱总还是要拿出来的。特别是在一郡之守胡逸才拿出一万两,泉州首辅宁知文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军粮之后,其它之人也就无从选择了。
饮宴之前,昭华公主已经募得银两两百余万两,粮五十万石,倒是让昭华公主吃了一惊,原来大楚,当真是如此的富庶啊!
只可惜,这样一个富庶的国度,却让二哥给玩脱线了,现在岌岌可危。一想起大明如今那干净得连老鼠都懒得去的内库和府库,闵若兮就不由得恨得有些牙痒痒的,如果大明有这样富庶,何事不能做?何事不能成?
心中虽然发恨,脸上却还是笑咪咪的,只要程务本顺利的退到了荆湖郡,那这些银子,粮食,应当能助他一臂之力,使他能稳固荆湖防线,守住大半壁江山,也只有如此,楚国尚还有一搏之力,才能替大明拖住齐人。
相信此役过后,楚人必视齐人为仇寇,而齐人也必欲亡楚人而后快,两边怼起来,大明自然就可以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好戏了。
当然,还可以发财。
楚国到了现在这个模样,除了明国还能求助,又还能求助谁去呢?秦国?他们在大明的凌迫之下,已经是苟颜残喘了,而且闵若兮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丈夫在秦国的布置,酒曲子已经埋下去了,正等着他发酵,然后便可以酿出绝味的佳酿了。
楚国以后不得不依靠明国来对抗齐国,那么齐国就不需要大明吗?答案当然是要的。如果被楚国拖住了主力,齐国便只能对明国施之以怀柔之策,大加拉拢,那大明自然就可以待价而沽了。
好像整个局势又回到了当年,楚也好,齐也罢,都得下大力气去拉拢明国了。
大明需要时间,这一点闵若兮很清楚,以现在大明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景象,只要时间足够,未来便可以吊打任何一个敢于跟大明炸刺的家伙。
现在,力有未逮罢了。
捏着酒杯,眼睛看着堂上翩翩起舞的舞女那柔软的身姿,闵若兮撇撇嘴,比起天上人间的紫柔调教出来的那些舞女差多了。要知道,紫柔麾下的那些舞女,要她们阴柔,便媚俗入骨,要她们刚烈,便宛如刚刚从战场之上走下来的战士。当初大军自横甸归来,那些舞女歌女一曲执戈舞,可是让那些观看的将士们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眼珠转动,溜到了宁知文身上,只见他亦是在低头沉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宁知文抬头,见到正在看着他的闵若兮,脸上微有慌意。闵若兮微笑着举杯示意,这可是今天的大金主,而且,用不了多久,闵若兮相信在他身上还会敲下一大笔来,自己当然要给他一些好颜色看看。
看着闵若兮微笑着的脸庞,宁知文没来由的心中一慌。似乎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似乎在印证着他的猜想,热闹的歌舞声中,大管事躬着身子,悄无声的绕过了那些正在饮宴的人,走到了宁知文的背后。
看到大管事的模样,宁知文心里立时便咯噔了一下,大管事是什么人,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不但是一位武道好手,更是跟着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大事,但这个时候,他在大管事的脸上,明显地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宁知文压低声音问道。
“老爷。”大管事抬头瞟了一眼主位上的闵若兮,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好像当真在专心致志的欣赏着歌舞。“大公子出来了,连同那些齐国人,一齐被人拿住了。”
卡的一声,握在手里的酒杯立时碎烈,美酒顺着宁知文的掌心流下去,碎瓷片嵌进手掌,鲜血溅出,宁知文却毫无所觉。
“是谁?”
“是昭华公主身边的贴身伴当瑛姑,还有太监乐公公。”大管事低声道。“除了大公子和那个鬼影头子向连,其它的人,都被杀了,庄子也被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
“你确认?”宁知文问道。
大管事点了点头:“当时公子燃放了求救信号,我赶过去了,但我看到是瑛姑出手,就知道事情不好,以我的修为,别说是将大公子救回来,只怕还会将自己陷进去,当时我便下令前去救援的宁氏部族立即都退了回去。”
宁知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做得对。先回去善后吧,看看还有那些人知道大公子与齐人有往来的,统统让他们闭嘴。”
“知道了!”如同先前来时一般,大管事又躬着身子,如果一个普通的老仆一般,消失在大厅之中。
宁知文抬头,看着上首娇媚如花的昭华公主,心中只是叹了一口气,昭华公主,果然手段凌厉,连李挚都逃脱不了她的暗算,何况自己乎?
想到这些,心里尽然平静了下来。输给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丑的事情。李挚在昭华公主手里丢了命,而自己,却还有保全性命的机会呢。甚至于,借着这个机会攀上这条粗壮的大腿也说不定。
缓缓的从身上撕下一截布条,将手上的伤口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