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义沉声解释道:“这东西可以出现在逆贼手里,但绝对不能出现在我们手里。”
公孙恢听到这话,更迷糊了。
但他又不敢细问。
生怕问的太多,会显得自己很蠢。
公孙义也没有再搭理公孙恢,他看向公孙述,急声道:“我们算计别人不成,反道被人家算计。如今骑虎难下,述儿有何对策?”
公孙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熊,沉声道:“对方何止是要算计我们,对方是想要我们的命。此前我们占据主动,如今变成了对方占据主动。”
说到此处,公孙述又瞪向李熊,怒斥道:“你怎么这么蠢,别人给你什么你都敢拿?”
李熊垂着头,没敢说一句话。
公孙义紧皱眉头,问道:“有这么严重?”
公孙述阴沉着脸,咬牙道:“廉丹败于西南逆贼之手,他的脑袋却出现在了我们手中。我们可没有跟西南逆贼交手。
此事若是传到朝廷,朝廷会怀疑我们跟西南逆贼有所勾结。
廉丹的人头就是证物。”
公孙义脸色大变。
公孙恢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公孙述继续道:“逆贼既然将廉丹的人头送我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所料不差的话,不出几日,益州各地就会传出我们和西南逆贼勾结的谣言。”
“朝廷……朝廷应该不会相信这种谣言吧?”
公孙义颤声说。
公孙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大堂内的众人吓了一跳。
公孙述愤恨的道:“朝廷相不相信根本不重要。百姓们相信就足够了。”
公孙义愕然的看着公孙述,不明白公孙述话里的意思。
公孙述也没有卖关子,果断道:“廉丹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西南,不到半载,全军覆没。此事传扬出去,天下人会笑陛下有眼无珠,会笑廉丹无能。
陛下的威名、朝廷的威严会大损。
一些心怀叵测之辈,一定会趁机起事,祸乱天下。
陛下要平息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
而我们,就是西南逆贼送给陛下的替罪羊。
只要陛下认定我们跟逆贼有勾连,将廉丹战败的所有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就能平息百姓们的非议。
百姓们只会认为,廉丹兵败,是我们这些‘内贼’相助的缘故。
而非陛下识人不明,也非廉丹无能。
到时候我们就要受天下人唾骂,陛下也会拿了我们,斩首示众。”
鱼禾布的局,并不算高深,也没有藏着掖着,算是一个阳谋。
公孙述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很容易就能猜倒此事。
但‘造谣一张嘴,避谣跑断腿’,鱼禾造的谣,更让天下人信服,公孙述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更重要的是,王莽现在应该继续一个替罪羊。
鱼禾将公孙述推出去,算是解了王莽的燃眉之急。
王莽几乎不会多想,就会将公孙述拿去当替罪羊用。
公孙述虽然是一郡大尹,在蜀郡内一言九鼎,但在王莽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王莽为了立威,连儿子都杀。
杀一个郡大尹,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公孙义、公孙恢和李熊,在公孙述的解释下,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三个人一脸惨白。
“这……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恢有点慌。
公孙述瞪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眼,若不是他胡言乱语,留下了话柄,逆贼安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构陷他。
当然了,也不能全怪他。
也就自己一部分责任。
若不是自己伤了逆贼的人,又出手算计逆贼,被逆贼盯上。
逆贼也不会用这么狠辣的手段对付自己。
“此事不许外传,就当没发生过。立马将廉丹的脑袋拿出去融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收到过此物。
再派人去百姓中传扬,就说‘王莽无道,识人不明,以至于我益州数十万百姓惨死蛮夷之手。王莽怕是要拿我益州官员做替罪羊,我益州官员须得小心’。”
公孙述沉声下令。
鱼禾布的局,几乎无解。
公孙述只能在王莽拿他当替罪羊之前,先占住舆论和道义。
一旦王莽下旨捉拿他,他在百姓眼里,就成了被昏君冤枉的忠良。
到时候他起兵反抗王莽,百姓们也能理解他。
公孙义失声叫道:“这不是跟陛下作对吗?陛下若是知道了,岂会让我们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