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据山西的北汉皇帝刘崇听闻郭威死了,觉得大周国丧,天子新立,正是兴兵灭周的绝佳时机。
当然,刘崇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在出兵之前,他决定先抱个大粗腿,找个靠山。当即派出使臣,通好契丹,效仿石敬瑭,自称“侄皇帝”(不是儿皇帝,儿皇帝是石敬瑭的专利),乞求辽穆宗耶律璟和他兴兵一处,灭掉后周,以报杀子之仇、夺国之恨。
后周显德元年(954)二月,耶律璟派大将杨衮带领骑兵一万余骑,步兵五六万人,号称十万大军,抵达太原。
北汉这边派出大将张元徽,领兵三万,联合契丹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泽州、潞州而来。
后周泽潞节度使李筠亮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底,凑齐两千步骑,誓死捍卫大周每一寸领土。两千对十万,这无疑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很快潞州(今长治)被困,泽州(今晋城)告急。
泽州到开封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华里,中间只隔着一条黄河,汉辽联军长驱南下,企图一举灭亡大周。
警报传到汴京(开封),后周朝廷随即出现两派意见。
反对派以大臣冯道为首,不主张亲征,认为老主新逝,这是一个政权交接的敏感时期,怕新皇根基不稳。
主战派以周世宗柴荣为首,坚持要御驾亲征,通过御驾亲征,树立皇权皇威,控制禁军军心。
柴荣以唐太宗李世民自比,加上有郭威的女婿张永德、自己的把兄弟赵匡胤和郑恩作为帮手,对自己的安危,不足为虑。
柴荣道:“以吾兵力之强,破刘崇如山压卵耳!”
冯道反驳道:“皇上,你自己是不是山你不清楚吗?”柴荣听后心中不悦,脸拉得老长。
最后,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世宗力排众议,宣布自己将亲率大军,从开封出发,渡黄河,北上太行,迎击来犯之敌。
与此同时,柴荣发出号令,命天雄节度使符彦卿、镇宁节度使郭崇率兵自磁州、固镇(今河北磁县、武安)西进,迂回到汉辽联军之后,从后面袭击敌人;
命河中节度使王彦超、保义节度使韩通率部自晋州(今山西临汾)向东,从西面打击汉辽联军。
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生存着这样一位梳着白色齐刘海的小动物,它身长不过一米,体重不过二十斤,每当提起它的名字,非洲大地都禁不住抖三抖。任凭什么狮子老虎花豹,在它的字典中从来没有“忍”字可言,在它的信条里,干就完了,凭借“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动物”之名号被收录在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中,它就是蜜獾,江湖人称“平头哥”。
小心,它来了。
赵匡胤的先锋部队马不停蹄,非止一日,抵达泽州,二话没说就与汉辽联军交上火。
赵匡胤的作战原则是:不和敌人正面冲突,先派出小股人马骚扰敌兵,将敌人引入布置好的口袋阵,然后打歼灭战。
汉辽联军确实头疼了,这么一小股周军,却让他们损兵折将,丝毫没占到任何便宜,周军大部队还在后边,看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不好打,就先布阵吧。
《孙膑兵法》教给大家十种阵型: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水阵、火阵。
到了后期逐渐演化成一句顺口溜: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在泽州高平南的巴公原(今山西晋城巴公镇),汉辽联军按照一线三段的雁形阵进行排兵布阵。
雁行阵就是模仿大雁飞行编队的一种阵法:汉主刘崇是雁头,率主力居中;两个雁翼(翅膀),辽军杨衮居西、汉军精锐的先锋部队在东。
汉辽联军是想靠着人数上的优势,从气势上压倒周军。
这个阵法就是装逼用的,真是叔可以忍,婶不可以忍。它的致命弱点就是两个雁翼(攻击部队)中间没有结合部,比较松散,这就要求雁头要有很高的协调指挥能力,否则容易形成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还有就是他的后方完全没有防护,顾头不顾尾,如果遇到后方突袭和侧翼包抄,无法组织大兵力防御作战。
当然,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联军,喜欢各自为战(恐怕自己受损失,都不想先出头,抱着要死让盟军先死的心理,很多情况下都是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也只能如此布阵。
柴荣在泽州境内建立府库和后勤管理院,用来保证军需供给。
针对汉辽军的布阵图,柴荣和赵匡胤等人经过研究,决定采用锥形阵(三角倒V字阵型),有进攻有防守,进可攻战可守。
锥形阵属于进攻突破的阵形,就是将有攻击力的精锐前锋部队放在箭头位置,配上坚强有力的两翼部队,前锋部队在正面突破、割裂、攻击敌人,两翼配合扩大战果,这种阵形的弱点也是在后方,要防备敌人偷袭,还要在后方准备好第二梯队(随时补充箭头和两翼部队)。
柴荣就想用自己的这支雕翎箭(锥形阵型),射杀汉辽联军这支大雁(雁行阵)。
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骑在中间列阵,充当箭头的先锋部队;
白重赞与侍卫马军都虞侯李重进统率左军在西,樊爱能、何徽统率右军在东,充当两翼;
在一线的左中右三军之后,是柴荣率领的三线战略预备队,负责防守反击。
柴荣全身披挂,在阵前督战,赵匡胤和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军,一步不离,紧紧护卫着柴荣。
大战瞬间就可能爆发,双方都在严阵以待,泽州上空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这时候,地上掉一根针,似乎都能听得到。
辽将杨衮观望周军阵势后,心中不禁竖起大拇指,要论行兵打仗,排兵布阵,还是南人(指中原政权的人)有一套,我们契丹擅长的除了打劫,就是抢,能打赢完全取决于三快:马快、刀快、跑得快。捞一票就走人,不在原地作过多的停留。
这次出兵实际上就是来打酱油的,吓唬吓唬周军,抢点东西,得点好处也就完事了,真要跟这些人玩阵型,打肉搏战,我们契丹伤不起,如果真的损兵折将,回去无法跟辽穆宗交代,脑袋还不被耶律璟给咔嚓了。
望着人数比自己少了太多的后周军,刘崇不免骄傲起来(后周一共出动多少兵马,史书上没说,但是肯定比后汉的少,否则刘崇也不可能“拥兵自傲”,估计在两万左右),于是问杨衮道:“杨将军如何看待周军这阵型?”
杨衮道:“我观周军军容整肃、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刘崇不以为然地说道:“周军表面上看着很强,实则虚张声势,不堪一击!”刘崇说完,心里想想,不对劲,这杨衮好像没帮着自己人讲话,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怒斥道:“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能出自你的口中,你未免太让我失望了,实话告诉你,你这样想,我实在看不起你!”
杨衮一听,也很气愤,可是他没言语(刘崇再怎么着也是皇上,君臣之道这一块,杨衮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心中暗骂:“你老小子就等着受死吧,没人愿意和你陪葬。”
中原百姓已经吃尽了契丹的苦头,老天这回也站在大周这边,当时东北风刮得好好的,却不知怎地突然间变成强劲的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