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冬季节，寒雪初落。

偌大的皇城，被笼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幕帷。

延绵千里之地，截然成冰。连着皇城泛黄色的屋顶，也都被银白色的小雪给覆盖住了。远处楼阁，成了雪塑冰雕，早没了昔日的巍峨，带有一些别样的晶莹洁白。

屋顶蜿蜒，白雪皑皑，从皇城一直延伸到了四周旁的寻常百姓屋子上，周边的花草木上，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勾勒出了连绵起伏的曲线。

昨夜里，下了一夜的雪，雪粒拉拉扯扯，缠绵不断，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大雪才缓缓地停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雪。

银白色的雪光穿过窗纸透了上来，乍一看，好似天亮了一样。

在遥远的天际处，隐约有些星辰光亮，蓝色琉璃的星色渐渐地亮了起来，凉薄而又透明，从雕花的木质窗柩间，像是有了生命般钻到了屋内。

门窗缝隙间，隐隐地有一丝儿清凉气，带着初雪的气息，缓缓飘散在屋内如春的暖意中。

屋内点着红泥火炉，红檀多数被烧成了灰，只有些许火星，间或一闪。

绸帷低垂，火炉成暖，一室似春。

宁凡披着厚厚地貂皮披风，走到了门外，没火炉给予的温暖，宁凡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徐声说道：“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

“我觉得，你还是不该投靠大皇子。卧底不适合你。”

冷若婵衣衫雪白，几片凉薄发寒的雪花，拍打在了她的衣衫上，透凉像是有水敷在肌肤上，冷若婵用手抚落雪花，继续说道：“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宁凡眸子闪出了清亮的光芒，他的视线很长，看向远处的宫殿，如此巍峨高耸的皇宫，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来皇城，只是为了报仇。

无关帝王争斗，无关皇城风雨。

宁凡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他手掌的温度太高，雪花触手即化成了冰水。

沉默了很久，宁凡才是又开口道：“被发现了的话，我就杀了大皇子，索性帮你了却心中所愿。这样，倒也是让你以后能活得自在一些。”

冷若婵沉默。

原来，宁凡心里还是有她的，至少是关心她的。

小雪慢慢地摇曳着，缓缓地飘飞着，从遥远的天际上，垂落点在了地面上。

客栈前，小雪中，有两人，左右相伴。

地上的雪越积越厚，变得有些坚硬，宁凡一脚踢在了坚硬如冰的雪花堆上，才感觉到脚掌有些疼痛。

但……宁凡却是笑了。

能感觉到疼痛，就证明他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

恶人们死了，而他还活着，这便证明，世界上是有报应的。

那些人，杀了他最爱的人，灭了他整个门派，既然上帝不愿意做恶人惩治他们，那宁凡只好自行化作黑夜里的杀手，无情的，血腥的，接二连三的将那些人杀死。

那他的报应，还有多远呢？

不知道。

宁凡心中有些疑惑，但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告诉冷若婵。

“若婵，你有没有想过，你并非人族之人。”宁凡动了动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问说道。

“什么意思？”

冷若婵皱了皱眉头，莹白色的雪落在她乌黑色的发丝上，平添了几丝银白，与朦胧失措感。

“你性格发冷，那算是天性。但你体温也与正常人不同，我可以感受到，你的体温远远地低于我。”宁凡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继续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接一片雪花。”

冷若婵心中生了好奇，便是按照宁凡所说的话去做，随手接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将雪花握在手中，冷若婵觉得手面有些凉，尤其是雪花贴附掌心的那一小块地方，但并没察觉有任何异样之处，便是迟疑了几下，方才说道：“怎么了？”

“你还没感觉到吗？”

宁凡抖落肩膀上的披风，将披风搭在手上，凝声问道。

“你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