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路走到房间，掏出房卡，突然林彬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p>
“哥，你回来了。”</p>
“怎么回事？”</p>
“还是丫丫姐，她又来找你对台词。”</p>
林彬比划着大拇指，冲屋里比了比示意“人在他的房间”，悄声道：“刚刚李秦也来过，说要讨论剧本。”</p>
“李秦？”</p>
叶秦露出异样的表情，她演的艾米，跟自个的梁医生彼此没有故事线交集，倒是她的事业线，emm，挤挤好想也没有。</p>
俩人还能谈什么剧本，床上？阳台？浴间？</p>
还是红沙发？</p>
“已经把她请走了，说下次一定。”</p>
林彬无奈地摊摊手，“至于丫丫姐，哥你答应什么时候她都可以找你。”</p>
叶秦透过门缝看向端坐的佟丽雅，一身病床服，但烈焰朱唇，满面红光。</p>
看了眼伯爵腕表，时间走到11点27分。</p>
…………………</p>
“咔嗒！”</p>
门轻轻地关上，叶秦望着佟丽雅的倩影，飘入到房间里，轻车熟路地坐在椅子上，落落大方，一丁点地扭捏都没有。</p>
“接下来是什么戏份？”叶秦脱掉外衣，放到衣柜里。</p>
佟丽雅翻动着剧本，呢喃道：“熊顿化疗出院没多久，癌症再次复发，预感到生命不多，尝试跟梁医生，emm，敞开心扉。”</p>
“那就开始吧。”</p>
叶秦走到浴间给浴缸放水，水龙头哗哗地出水，然后走了出来，就见佟丽雅突兀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头戴一顶毛绒帽。</p>
“丫丫，你这是干嘛？”叶秦一愣。</p>
“你教的啊，模拟情景，代入体验。”佟丽雅拎起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毛线团，“你看，道具我都带来了。”</p>
“行。”</p>
叶秦拉来一张椅子，搬到床边，正襟危坐着，只见佟丽雅把毛线团递了过来，做出诧异的表情：“给我这个？不是想让我给你织毛衣吧。”</p>
“给你将来的女朋友，让她给你织点东西。”</p>
“干嘛你不自己留着。”</p>
佟丽雅枕着枕头，不敢直视叶秦的眼睛，慢慢地投入感情，纠结地露出一个微笑，因为她没有机会再织。</p>
癌症晚期第二次复发，基本上是死亡通知单，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p>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p>
她睁大眼睛，目光里透着羞涩跟期待，“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会不会觉得丢人？”</p>
叶秦捏紧毛线团又松开，配合地输出情感，“这么说吧，你是我一生中只会遇到一次的——”</p>
喉咙哽咽一下：“惊喜。”</p>
佟丽雅痴痴地望着叶秦，眼睛顿红，蒙上一层淡淡的泪雾。</p>
床头柜的台灯发出熠熠的灯光，照得闪亮。</p>
叶秦饰演的梁医生，之前有个跟熊顿性情很像的女友，她也因为癌症而死。</p>
“就像上帝，派来的天使，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颗换了的种子，现在，他已经发芽了。”</p>
佟丽雅鼻翼抽动，泪腺不争气地挤出眼泪，她拿起剧本，扫了两眼：</p>
“不好意思，我忘词了，能不能再说一遍？”</p>
叶秦点点头，重现刚才的肢体表情，台词语气：“这么说吧，你是我一生中只会遇到一次的惊喜………”</p>
佟丽雅一直凝视着叶秦，深情，眼角不断地垂泪，仍然一声不吭。</p>
叶秦皱了皱眉，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emm，丫丫，面部表情、情绪输出都很到位，非常真实，就是不要忘了说台词。”</p>
“不是真实，就是真的。”佟丽雅轻轻地点头，抹去眼泪。</p>
“没错，是真的。”</p>
叶秦竖起大拇指夸奖，然后俩人继续着说台词。</p>
“你肯定是看我快挂了，说点我爱听的。”</p>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明白你对我的意义。”</p>
叶秦带着颤音，声音哆嗦，眼眶里眼泪打转，动情地望向佟丽雅，四目相对，如炬的目光摩擦着火光。</p>
“所以人，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对吧？我嘛，纯属来不及了，不然的话，你懂的。”</p>
佟丽雅把剧本放下，眼里只剩下叶秦，脑海里浮现出《失恋33天》选角的画面、漆黑小路里的奔跑、某花奖的维护……生日时满屋时的满天星。</p>
“所以再不去拥有就来不及了，你懂的！”</p>
全身充满力气，霍地垂死病中惊坐起，双臂一把环住叶秦的脖子。</p>
叶秦：0.0</p>
不等反应过来，叶秦最讨厌的吻戏上演，一下整懵圈，顿时大脑炸裂，下意识地伸手，却推不动佟丽雅。</p>
佟丽雅牢牢地搂住叶秦的脖子，盯着满嘴带着口红印的叶秦：</p>
“我今年31了，31了，你懂的！”</p>
叶秦非常清醒，他非常地懂。</p>
我见过最美的画面，就是你我挥汗如雨，一块吟诗作对：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p>
一块挑灯算数，3-8=几？</p>
答案：21。</p>
浴间里，智能浴缸哗哗地放水，水龙头从汹涌，慢慢地排水变少，等浴缸里的水池充满着热气腾腾的水，只有几滴水珠挂在水龙头上。</p>
等水温降低时，全恒温的智能浴缸，一边排冷水，一边继续放热水。</p>
水流不息，战斗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