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渊平和道:“不错……就在鬼谷之中,吾师以中毒之身,与他相斗机关术,本以为定能困住他,只不过……我那师弟果然是不是奇才,无数鬼谷门人难以破解的鬼谷阵,竟然被他生生冲开,就是吾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有那等本事。直到我那师弟破谷之日,我们才知道,吾师早已身重霓裳烟罗,命在旦夕间……!”他声音显得有一丝沉重:“现在想来,也怪我那两年沉迷于阴阳之术,每日里钻研星象之学,却是没有发现吾师的异样……!”
石窟中一时显得极是寂静,没有人说话。
这是一件世人知之甚少的背叛师门故事,世间上经常出现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件,但是这发生在天下间最神秘的鬼谷派,自然有着其别样的震撼。
“他破谷而出,吾师的毒性也是深入膏盲,天下间已没有任何解毒之法……!”庄渊声音没有悲痛,或许他曾经太过悲痛,所以已经麻木了。
“尊师后来……?”
“从那日起,我便日夜守候在吾师的身边,仅仅半个月,吾师便仙去……吾师直到死前,也没有将我的师弟逐出师门,所以……他至今依然是鬼谷派的门人,也依然是我的师弟!”庄渊一直淡定的眼眸子里,终于显出了一丝异色。
韩漠皱眉道:“那等不仁不义之徒,尊师为何还不将他逐出师门?”
“因为他一日是鬼谷门人,鬼谷派便会将他视为鬼谷的不肖之徒,可以名正言顺的清理门户……!”庄渊抬起头,看着韩漠:“而我,自吾师仙去后,便成为鬼谷派的宗主……清理门户的重任,便落在我的身上!”
阿迪似乎对这位鬼谷宗师没什么好感,又或者是他对鬼谷派了解的太少,并没有对这个形似死囚般的可怜人生出一丝的尊敬,冷哼一声,“你既然是鬼谷派的宗师,又担负着清理门户的责任,却为何却落得如此下场?莫非你这个宗师,反而被一个不肖门徒打败?”
萧灵芷闻言,颇有些不满,瞥了阿迪一眼。
鬼谷派虽然神秘,但是实际上一直得到许多人的敬畏,而萧灵芷对于鬼谷派,自然也有着敬畏之心,阿迪三番两次出言不逊,奚落鬼谷派,这让萧姑娘心中很是反感,对于这个没有眼力的风国人发自内心的鄙夷。
庄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没有丝毫的生气,“你说的不错,我自幼身处山谷之中,精学各班技艺,博览群书,自以为对于人心权谋很是了解……只是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真正的人性,在书中,那是看不到的。当我火化吾师,准备入世找寻我那师弟之时,却碰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一字一句地道:“我那师弟,竟然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鬼谷!”
韩漠和萧灵芷都显出吃惊之色,就连阿迪,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整个鬼谷派要清理门户,去寻找那个背典忘宗的师弟,谁又能够后想到,此人竟然去而复返,竟敢重新回到鬼谷?
……
“他去而复返,定然是你们鬼谷之中还有他想要的东西……!”萧灵芷轻轻道:“先生想必知道这一点。”
庄渊缓缓道:“他回到鬼谷,束手就缚,任由我们绑住他,更是要我等将他带到吾师坟前,他要自尽赎罪!”说到这里,庄渊无奈地一笑,笑得很苦涩:“到了坟前,他看起来是悲痛欲绝,说了无数的悔过之余,更是一头撞在吾师坟前的墓碑上,只不过……他并没有死去,只是晕过去……!”
“鬼伎俩!”韩漠冷笑道:“真想死,就不会活下来!”
庄渊叹道:“只是当时我被他的假象蒙蔽,还真以为他有心悔改,所以费了数日之功,救回了他的性命。他恢复后,又是每日自责,整日里啼哭,泪流满面,我当时竟是没有疑他。他虽有心悔改,但终究是害死了吾师,我便以宗主之令,命他终身守墓,不得踏出鬼谷一步,否则定不饶恕……他当时便立誓,绝不踏出鬼谷,否则不得好死……他的誓言,我竟然相信了……从那日起,他便进了鬼谷的先辈坟场鬼陵,自此在那里守墓……!”
“他在鬼陵一年多,循规蹈矩,竟是没有丝毫的异动……!”庄渊闭上眼睛,将头往后仰起,靠在石柱子上,一时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几个人隐隐藏处,真正的悲剧,或许才刚刚开始。
庄渊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所谓大忍必有大谋,师弟那般桀骜不驯之徒,竟然甘心回谷接受惩罚,甚至甘于守墓,这样的忍性,与他的本性大相违背,除了背后藏有巨大的阴谋,实在难以找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反常的行为。
“看来你们都已经猜到了……!”庄渊叹道:“只可叹那个时候的我,还自以为深通权谋,却看不出师弟那狡诈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