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着,端起桌上的yù杯,饮了一口热茶,轻轻放下去,拿起黄绢擦了擦嘴角,淡淡道:“luàn党难不成还未处决吗?朕听闻这几日内阁一直在妥善处置善后,大理寺和刑部则是负责处理luàn党余孽。)既然是谋反,自然是当斩不赦,内阁为何没有下令处决?”
萧万长立刻道:“回圣上,此番涉案luàn党众多,在押的luàn党家眷已经有将近三千人,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恐怕还会有许多。只是如今会稽郡北方数县因为苏家的叛luàn,已经颇有些不稳,如果牵涉太广,恐怕会生出新的luàn子来,但是既然有谋逆之心,自然要一查到底,所以……臣等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圣上示下,是将这在押luàn党处决暂求以稳,还是继续彻查下去?”
皇帝扫视了两边众臣子一眼,才缓缓道:“此事你们内阁自然是议过的,可有什么章程出来?”
大理寺卿胡雪辛出列道:“回圣上,臣等皆以为,狱中关押的luàn党,必须尽早处决,若是迟迟没有处置,只怕会令另生变故。”
“那便杀了。”皇帝淡然道:“大理寺和刑部下令便是。”
“回圣上,此案非同小可,所处决的囚犯也是人数众多。”萧万长立刻道:“臣请圣上下旨,处决luàn党,昭告天下,显我皇家威仪!”
他话声一落,两列臣子立刻都是躬身道:“请圣上下旨,显我皇家威仪!”
皇帝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显什么皇家威仪,摆明了是要自己亲手举起屠刀来,告诉天下臣民,这一次处决几千人的决议,乃是我这个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以往杀官斩员,内阁便能拍板,今日这把大屠刀,这帮家伙却是要硬塞的自己的手中,但是从情理上讲,却又合情合理。
luàn党作祟,皇帝下旨处决luàn党,亦是天经地义之事,都没有法子推辞。
皇帝微一沉yín,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无法与这帮家伙相争,所以平静道:“传朕旨意,狱中luàn党,即刻处决!”
“圣上英明!”众臣齐声道。
兵部尚书范云傲出列道:“启奏圣上,此番叛luàn,火山营和凤翔营蒙受苏家父子的yòu骗,惊扰圣上,动luàn国都。虽然大多数的兵士都是被蒙蔽,但是其中却依然有不少人明知苏家作luàn,却跟随其后。特别是凤翔营,围困东城,控制官员府邸,更是与各府邸发生冲突,导致无数官员家属丧生。此事若是不严加调查处置,朝廷百官不服,而且如果不对之处以重刑,不加以震慑,难保日后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
皇帝神sè开始冷起来。
他可不是笨人,范云傲这番话听上来道理十足,但是皇帝心中却瞬间生出了警觉之心,他已经意识到,这帮家伙恐怕要对御林军动手了。
御林军是皇帝手中的致命大杀器,若是将矛头指向御林军,就等于是要对皇帝的护身兵器开始动手。
其实自从那夜之后,本来装病的皇帝却是真的急火攻心而生起病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根本不是按照他所想的那样,而他所谋划要取得的利益,却是没有一件达成。
今日世家的发难,他也是早有预料的。
京中变luàn,内阁官员被软禁,东城被叛军控制,皇帝手握两大御林军营的兵力,却是紧闭大门按兵不动,甚至连一道旨意都没有发出去,虽然传扬圣上急火攻心昏睡数日,但是这些世家巨头们显然是不可能当真的。
这些被激怒的凶狼,在重新掌握局势之后,自然不可能毫无动作。
……
“范爱卿是为兵部尚书,两大营如何处置,你心中该有计较了吧?”皇帝端起yù杯,平静道:“两营将士,都是苦心训练出来,只是受到苏家父子的蛊惑,范爱卿总不会想着将两营官兵俱都处决吧?”
范云傲正sè道:“臣不敢,而且两营大多数将士虽然参与叛luàn,但正与圣上所言,是受蒙蔽,罪不至死。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只是因为蒙受蛊惑便可以犯上作luàn,那么臣担心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此风决不可长!”他从袖中取出一道折子来,奉上道:“这是臣拟定的处理方法,还请圣上过目!”
皇帝身边的太监急忙上来,双手接过折子,小心翼翼奉了上去。
皇帝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看,脸sè顿时便yīn寒起来,将折子丢在桌子上,冷笑道:“范爱卿,你这处置的法子,倒真是不错!”
“这只是臣个人所见,一切还请圣上做主。”范云傲不卑不亢。
“裁撤两营。”皇帝桌下的手握起拳头来:“你准备让朕将凤翔营和火山营裁撤?”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都是互相看了看,倒也有几分吃惊。
不显山不显水的范云傲,却是趁着这个时机,轻描淡写地打出了重重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