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燕国平光十年一月初,按照燕历,离年关也不过个把月时间,只不过对于西北将士来说,越是靠近年关,便越是难熬的时日。
谁不思乡?
如同韩漠所估算的,这一天正午时分,从边关赶来的第一位总兵已经抵达,但是韩漠却并没有接见,只是让人安排款待,等到五大总兵到齐,再举行会议。
韩漠发出的召令,有先有后,是设计好让五大总兵能够在一两日之内同时抵达,所以次日黄昏时分,秦洛前来禀报,各关总兵都已经抵达,随时可以召见。
韩漠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一生中极其重要的一个时刻,他无法确定凭借自己手中的令牌,真的能否实现萧灵芷提出的计策。
调将不调兵,是当前祛除西北军隐患削弱各总兵兵权的最佳方法。
但是这样的命令一出,五大总兵能否遵从,他们是否真的会当面发下命令,先将各关的中层将领调动?如果这几位总兵不遵从将领,那又该当如何?总不能将他们都杀死。
但是萧灵芷说的很对,要想真正地进一步掌控西北军,就必须削弱五大总兵的兵权,否则始终会是心腹之患。
自己没有萧怀yù那样的威望,不可能以威信震慑住五大总兵,如果五大总兵联手发难,以自己在西北军中的根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韩漠心中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没能够掌控住西北军,那么许多的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韩家如今在朝堂上风光无比,一来确实是韩族颇有根基,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手握西北兵符,暂时拥有西北军最高指挥者的名义。
如果自己在这边稍有闪失,握不住手中的兵权,那么皇族必定会以最犀利的的手段切开自己与西北军的联系,而韩族也将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形势。
他愿意相信,当他握不住西北兵权的时候,如今对韩家展开笑脸的萧家必定会lù出狰狞的牙齿,而皇族也必会兴起风雷手段,对韩家进行重重的打击,至于那些依附在韩家的各路官员,只要见到韩家失势,必将四散逃开,撇清与韩家的关系。
许多人在表面上看到,韩家如今风光无限,韩玄龄坐镇东海镇抚军,韩沧登上忠义营宝座,韩漠手握兵符代管西北军,而且还兼任豹突营指挥使,这几支人马,强大无比,是支撑韩家的几根柱子。
但是韩漠却十分清楚,韩沧如今根本没能掌握住忠义营,自己在西北这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真正稳固的兵力,也只有韩家百年来的那一支东海镇抚军。
如果自己和韩沧握不住手中的兵权,仅仅一个东海镇抚军,根本无法与皇族相抗。
……
时当黄昏,韩漠坐在大帐中,而五大总兵已经在大帐营门外等候着传召。
静坐在大帐中,韩漠沉思许久,正如萧灵芷所言,如今庆国内luàn,面对北胡和魏国两大强敌,对燕国是避之唯恐不及,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招惹燕国。
而这样的时机,恰恰可以让自己有机会实施调将之策,即使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也会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适应。
韩漠抚mō着佩戴黑sè异金属手套的右手,轻轻抚mō着手指头,黑手套之下,掩饰着他还存在的两根金手指。
一根金手指,让他从八卦困中死里逃生,剩下的两根金指,如果可能,他希望今天有一根能发挥作用。
等在营门外的五大总兵,每一个人的神sè都是很为严肃。
他们当然不知道萧怀yù已经死在天涯峰上,而且如同所有西北将士一样,他们从来都没有将萧怀yù和“死亡”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韩漠领兵回京,伍天绍被斩杀这些事情,五大总兵自然都已经知道,对于此事,个人心中自有其想法,但是这诡异的事情发生,他们几乎都认为这后面cào控的是萧怀yù,如今魏庆大战,他们总觉得萧怀yù不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背后是否有萧怀yù的某种计划?
当大将军的传召令抵达各关之时,五大总兵也颇是惊讶,或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某些想法,但是并无人敢违抗传召之令。
在他们眼中,韩漠能够暂行兵权,只能是萧怀yù暂时授予,他们可以不将韩漠放在眼里,但是却不敢违抗萧怀y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