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登上高坡(1 / 2)

 木匠在城里只停留了一个节气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按照各自父母关系嘱托,又在城里打听消息,把少年人们陆续安排妥当。

河岸的父亲希望河岸学医,于是托到了一位正在广招学徒的医生手中。

那位医生技术平平,不过最近发了一笔,开了许多分诊所,招学徒的条件也低,河岸成功成为他的学徒。

雨花从事的行业则与孩子们都不相同。

她回来的时候,面上全是困惑。

孩子们问她:

“你在困惑什么呀?”

“我在想,为什么会有人买花呢?”

她困扰地说道。

“我很喜欢花朵,我的母亲叫我来城里学花,说是花朵与大的庆典有关,可以接触上流社会。可是……原野上的花朵不是到处都是吗?摘一摘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花钱请人摘呢?又为什么要人工养殖花朵呢?比如山桃……”

山桃在一边吓了一跳,放出诶的一声。

“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是山桃花啦!我看到我的新的老师把山桃边边角角都修建掉了……还把刚发芽的山桃缠在棍子上,说是好培养山桃的姿态,说啊,这山桃需要弯曲才能美丽,如果笔直,那就是河边寻常笔直的小花,不漂亮了。我真觉得奇怪,不懂这落日城人的爱好。”

雨花的迷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解决。

木匠的孩子是卵石,对于卵石,木匠在城市里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新兴行业后,临时改变了自己的考量。

“卵石,我想让你学一个新东西。”

“什么?”

“我不准备让你学铸铁了。”

卵石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呀?来之前,你和我说,我要在落日城里学铸铁的。我想了好久,才同意你的。”

卵石对进城与进程后要学铸铁这件事情,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求问了很多的人。结果谁知,原本做的一切准备尽成无用功。

“我改变主意了。我削了一辈子的木头,没能做成什么。”木匠说,“把木头换成铁块,我想也是没用的……应该要学更好的东西。”

那时候,顾川以为木匠应该有惊人之言了。

结果卵石被他委托给了一位珠宝匠。这是给贵人和公民们服务的职业。

在登山时,卵石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川。

“你觉得珠宝会不会是个好出处呢?川哥。”

他从小就很信任顾川。

租房所在的平陵区相比落日城,处在一片坡度更高一点的土地上,与大陵山相靠。平陵区得名平陵区,就因为它是大陵山旁边一片平坦的土地。穿过落日城的大河不会经过平陵区。但如果愿意向陵山攀登,穿过长长的街道,就可以见到日照之河穿过城市的样子。

日照村附近,坡度平滑,没有山的概念。

因此,木匠临走的一天,顾川突发奇想,叫大家一起来登山。

“你总是有些奇怪的点子。”木匠有些困扰,“可是登山有什么好处呢?我的路程可是很急的,还要好好睡上一觉!”

这个大人一直为生计奔波,自然不会有什么浪漫的情怀,太奢侈啦!

“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顾川笑道。

“不过没有好处的事情那么多,我们也做过很多了,偶尔做一件也无妨吧?叔!”

木匠不想同意,但孩子们都同意了顾川的想法,木匠也就拗不过这些小大人们的意见了。他闷闷地说道:

“你们也都大了,怕你们打我,只能随你们的便了!你们要我去,我肯定一起去,但我肯定是不看的。”

这是个现实的理由,日照村是出过儿子打老子的事情的。

总而言之,也算目的达成了。

于是一群人挑了个好的日子,在云即将散开的时候,一起往大陵山上走去。这段路算远,但在落日城附近没有野兽,是安全的。大家也不怕,只是中途路上,需要歇息两三次。

沿着曾经有人走过的小路,拾级向上,少年人们很快走到一片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小半个落日城的地方,也是能见到那千万家灯明亮闪烁的地方。

“就在这儿吧。”

顾川说。

“好!”

孩子们各自张望着。

没有月亮与星星的天总是很暗很沉的,那城市的轮廓也都在黑暗中隐没了。远方没有地平线,而是无边无际的群山,群山的轮廓倒是很明显的。

少年人们两三作团,说好看风景。只是看看,这群站在新生活起点的孩子们,总忍不住偷偷念叨起许多他们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雨花,清露,你说我们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啊?会不会被城里人欺负……”

山桃和雨花,还有另一个叫做清露的女生站在一起,在黑暗中寻找他们租屋的地方。

她说完了,雨花摇了摇头,看向顾川那边,不自觉地说道:

“不会吧……我们那么多人,可以互相帮忙啊,是不是这样呢?”

而那时,卵石就和顾川走在一起,靠在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树的边上,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觉得珠宝会不会是个好出处呢?川哥。我爹认为铸铁要比木头好一点,但珠宝一定会比铸铁和木头高贵上很多。”

顾川遥望日照河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落日城灯火的明亮。

“珠宝匠和珠宝设计吗?……哈哈,确实,亮晶晶的宝石,看上去是要比黑色的铁块,或者黄色的木头要来得珍贵呀。”

卵石就知道要来转折了,他知道顾川这男生说起这些话题总有种俯瞰的感觉……尽管卵石不知道顾川自己有没有察觉到这点。

“你别在这里说套话了,你是怎么想的,告诉告诉我呗。”

“木头,铸铁或者珠宝,我觉得呀,实在差不太多,都是寻常的器物,又有什么谁比谁好呢?”

黑灰色的山上,木匠在不停抱怨,而几个孩子窃窃的私声则在风中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