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水终于退了,城内又稍微恢复了一点生机,街道上行人渐多。连续三天的高温天气,黄土淤泥随处可见,空气中跳跃着浮躁的因子,城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敌军并没有离去,敌军一天不攻城,头顶上悬挂的剑就会降低一寸,离死亡就更近了一些。救兵没有再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远不会出现了?没有救兵,即使城内的所有男子都拿起兵器,也打不过万恶的敌人,结果只能是死亡。。等待死亡的滋味,令人疯狂,宗磐花天酒地,动辄杀人,一切的一切都会发出淫靡而疯狂的味道。
四月初三卯时三刻,宋军飞艇再度出现在城头,攻势比十天前猛烈百倍,大型投石机投掷的轰天雷、以及百余斤重的石头砸落到地面上,造成的震撼难以用语言来描绘。战鼓隆隆,宋军集中全力突击南北两面城防,东西方向只派出游骑监视城内动静。
巳时初,宋军的旗帜在城头高高飘扬,宗磐站在万安山顶,看到了这改变历史的一幕。身后的女人们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鹿,驻守此地的士兵满眼都是泪水,宗磐盘腿坐在树下说道:“你们都逃命去吧!走吧,嗯,快走!”
周围慢慢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远方的喊杀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正默默垂泪的多保真,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你怎么还不走?”
多保真抽泣着说道:“陛下杀了我的全家,你让我去哪里啊?”
多保真是蒲与路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因为支持合刺,全家几十口人被他杀了个干净,多保真青春貌美,杀了可惜就留下了她的性命。。
宗磐沉脸问道:“你想杀了朕为全家报仇?”
多保真轻轻抚弄着小腹,风儿卷起她的裙摆,桃红色的小脸真是喜人,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么精致的女人了。
“我很想杀了你,这种想法折磨了我很久很久。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的仇人,阿爸、阿哥做了错事,或者应该献出他们的生命,可是,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根本不懂事,还没有享受到人生的快乐,就被你这个恶魔夺去了生命。杀人,真的很快乐吗?”带露的桃花,越发诱人了。
宗磐取出一把匕首,将刀把拍到多保真的手里,脱去刀鞘,露出亮闪闪的锋芒:“你也可以试一次,确实能得到巨大的快乐!”
宗磐缓缓转身,注视着街道上正在激战的士兵,还有远方冉冉升起的硝烟,深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芬芳,死在桃花一般女人的手里,不是胜过死在敌人手中?
“动手吧!”
三息之间,漫长得恰似百年;“当”地一声,匕首落在地上,柔软的身子贴到他的背上,泪水打湿了衣裳,多保真失声痛哭。。
“为什么?”
良久,女人才答道:“我怀了你的骨肉,若是亲手杀了你,将来如何跟咱们的孩子交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爸、阿妈你们告诉我呀,快点告诉我呀!”
宗磐猛地转身,将女人楼在怀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记住了没有,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不知要怎么安慰这个悲伤的女人,有一队军兵已经正在向这边杀来,他没有时间了。。用手夺回匕首,大叫一声,用尽全身之力向胸口捅了进去。略微低头,能看到涌出来的鲜血,恍惚之间,他听到一个声音:“死的人是谁!你又是谁?”
“大金国太上皇帝完颜宗磐,我是他的女人。”
这个傻女人啊,做宗磐的女人又有什么好?
攻城之前,李显忠与曲也怯律等人约定,进城之后不得纵兵抢劫烧杀。听说金国国论左勃极烈、曹王完颜宗雅,特别善于聚敛钱财,就将宗雅府中的金银珠宝全部送给蒙兀室韦兄弟作为酬谢。
曲也怯律极为不满:“城内王宫大臣上百位,还有皇宫、府库,金银财宝不知多少,大帅就给我们一个曹王府,岂不是太小气了?”
李显忠正色道:“本帅将锁宫室、封府库,一草一木都要登记造册,将上京城完完整整地呈送给皇帝陛下,作为全军献给陛下乾龙节的贺礼。大头领要不要也将曹王府作为贺礼献给我国皇帝陛下?”
昌王赵柄抓住时机,说道:“毅然起兵,帮助我军攻打上京,这是大头领的第一功;联合茶赤刺部,寻找到捷径,使我军免于奔波之苦,是第二件功劳;入城之后,纤毫不取,是第三件功劳。每一件都是大功,合在一起,就是奇功一件。而且,将曹王府分给大头领,上京就不是完整的上京了,李大帅的功劳就打了折扣。你如果帮了李大帅,将来的好处也是无法估量的。”
是啊,能做到捧日军团都指挥使的人,在大宋也找不出几个人来,李显忠无疑是大宋皇帝面前的红人。这样一个人,再加上昌王赵柄,京城显赫家族张家的族长张仲熊,相公之子、驸马都尉郑七郎,分量重得可以压死人啊!曲也怯律左右思量,下定决心,猛地一拍巴掌,道:“好,大帅想做一件里外光鲜的大事,我们蒙兀室韦人就成全您!”
李显忠大笑:“痛快!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曲也怯律居然还能知道这句话,可真是不简单!
散会之后,郑七郎将曲也怯律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大头领是个爽快人,在下愿意交大头领这个朋友。进城之后,只要你稍微疏忽一点,军兵们知道自己怎么去弄钱,也亏不着他们,只是不要做得太过火,不能杀太多的人,明白了吗?”
曲也怯律刚明白,又糊涂了:“李大帅不是通令全军,不许……”
“站在他的立场上,当然要这么说,但是,谁都不会傻到一文不取的地步。这是公开的秘密,我怕你吃亏,所以先提醒你一声。要想点办法,让兄弟们的腰包鼓起来,还要做得外人挑不出毛病来,这也不难。”
可是难住了正直的蒙兀室韦汉子:“求将军教一个法子。”
七郎笑道:“比如说,城内的王府,肯定大家都在盯着,但是那些商铺就未必有人注意。挑一两个有钱的,悄悄把事情办了,不就行了!”
曲也怯律大喜,抱住郑七郎,那么温暖,就像抱着亲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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