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看着众人的争论,暗自苦笑,过去自己总想按照军人的方式去处理问题,现在却不得不学会适应这些文人的做派史称‘宋朝文人风骨最盛’,这其实是有历史原因的太祖赵匡胤在太庙‘誓碑’中,指示子孙“不得杀士大夫及上言事人”,知识分子,在中国古代称为士或士大夫这条一直为后人称道的知识分子政策以致影响到了国家的发展与决策</p>
从中唐安史之乱以后,整个天下陷入藩镇割据的局面按宋太祖法,五代换了好多个姓,换了十来个皇帝,实际上是武将在操纵政权迭这种天下,可以凭借强力争夺,但当强有力的对手出现时,政权就要易主再一个唐宋之际政治格局的最大变化就是中唐以前贵族政治寿终正寝,君主的地位也有了相应的变化中唐以后出现了一个非身份性的庶族地主阶级,他们最终取代了退出历史舞台的身份性的门阀地主阶级,成为唐宋变迁以后整个政权的基础另外就是宋太祖的个人因素,他虽出身武将,却认识到文化的重要性、士大夫的重要性</p>
在太祖的有意扶植下,士大夫阶层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制度建设渐臻成熟,而且在统治思想上已达成共识:“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天子不得而私也”这充分明在正常情况下,士大夫对政治的有力影响有了祖宗家法这个保护伞,以致当时的士大夫已有一种共识:“刑赏为一时之荣辱,而其权在时君;而名义是万世之荣辱,而其权在清议”他们知道自己怎么做也不会死,所以是‘畅所欲言’,可以监督皇上恪守家法,谏请皇上改诏令,阻止皇上内降诏,即使赵佶发明了御笔,但是谏止御笔言事的上也不乏其例,所以赵柽手里的御笔也不是万能的</p>
宋代以前申诉言事的亢直士人,基本上属于个体行为,而宋代随着制度的建立形成一个士大夫阶层与群体,一个统治阶级的形成必然会导致他们制定的国策倾向于自己,在元祐化时,高太后垂帘听政,掌管最高决策权的她曾被逼的可怜兮兮地对当时的言事官:“亦当出自宸衷”意思是也让我做主</p>
士大夫们之间可以斗的你死我活,你掌权的时候整我,等我上了台你也好受不了,但是在维护自身利益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就是咱们可以急眼,但是绝不能往死里搞,所以在王安石变法时,两派斗得热火朝天,虽然恨的牙痒痒,也都保持了克制,没有杀一个人因为他们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定自己哪天倒霉了,到时对方也会放自己一条生路,所以不论皇上要杀谁,他们都会死谏阻止</p>
“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一直站在赵柽身后没有话的赵信,忽然道</p>
“这”何去非沉吟了下,转脸看看赵信,别看这个青年瘦弱,每日不声不响的跟在王爷身后,身体中却暗藏着恐怖的力量,而这样的人在近卫中却不止他一个人,只要王爷头,那么朱勔的命就已经没了一半了,“王爷,这不可取,即使我们能取了他的性命,但朱勔在东南经营多年,各州府尽是他的门人故吏,他一死,恐怕会引起江南动乱,局面难以收拾“</p>
“是啊,即使朱勔死了,王爷又不可能久留,朝中必然会派人主持应奉局,只要还是蔡京等奸佞主政,来的人必然还是他们的亲信,到时只会变本加厉,江南局面加混乱,依然难以解决问题”许宏道</p>
“嗯”赵柽头,许宏的含蓄,其实本意是只要皇上喜欢花石,这项活动就不会停止,只不过杀了只豺又来了只狼,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朱勔这样的人,死了换一个就罢了,依然是这个局面</p>
“朱勔经营东南多年,他私兵便有三四千人,其中能人异士不少,他知道自己结怨太多,一项深居简出,即使出门也是前呼后拥很难成功而一旦失败,就会置王爷于险地,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王瑾喝了口茶道</p>
赵柽轻笑下没有吱声,对王瑾比较满意,作为一个军事高参,未言胜先言败,懂得用兵谨慎,不错同时他也知道刺杀的风险,自己上辈子就是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还是死在‘鹰’手里了即使刺杀成功,朱勔的人也不是傻子,很快就能怀疑到自己身上,如果只有自己他敢保证能全身而退,可是现在自己也是一大家子人,目标太大,这些人都是他将来建功立业的班底,这样的损失他承受不起</p>
“王爷,那您的意思是什么呢?”王爷一直未发表意见,光听他们几个人了,黄经臣了结王爷,知道他心中肯定有谱</p>
“现在东南民怨沸腾,一旦激起民变,江南就是烽火遍地,大宋危矣而搞成这样,朱勔难辞其咎,必须给予其惩处,平息民怨”这件事赵柽已经权衡良久,他出了自己的想法,“其一,我打算以父皇的名义发布诏,讲明其中误会;其二,将朱勔的罪行告知父皇,请皇上惩治;三严密监视江南邪教,防止其借此妖言惑众,聚众生事,一旦发现其有不轨行为,迅剿灭,绝不能让其做大”</p>
众人都陷入了思索,考虑着王爷的意见的可行性,赵柽知道自己的主意不过是挖肉补疮,在将要开的水中加了一瓢凉水,难以根除江南弊政,只能暂时缓解当前的紧张局势,平息下民怨,给自己,也给大宋争取几年时间</p>
第六十一章讨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