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开口问道:“这些人是?”
泰伦斯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实验品的家属。”
“实验品的家属?!”
托德一愣,接着他扒开人群,走到韦恩的实验室中。
一道巨大的玻璃屏风将实验室隔绝成了两个空间。
里面那个空间中,放置着一张奇形怪状的金属床,床上躺着一个干枯消瘦、即将死亡的赤身老人。
托德皱紧眉头,朝着房间中忙着抄录数据的韦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后者一边记录着老人的生命症状,一边头也没抬的说道:“这是一个关于生命与灵魂的实验。”
托德发出质疑的声音,但韦恩已经完全沉浸入实验之中,再也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
泰伦斯大师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陛下,我来解释吧。”
“您看到玻璃后方的那个快要死去的老人,就是本次实验的对象,而那些等候在外面的人们,就是这位老者的家人。”
“韦恩的实验,大体原理是这样的:首先制造出一个与外界隔绝的房间,并最大限度的去除房间中的干扰元素,比如空气、湿度、温度和噪音等等;接着制造出一整套可以检测房间变化的精密仪器。”
说到这里,泰伦斯指着玻璃后方的金属床,对托德说道:“那张床的下方制作了水密器,可以测量床上实验体的体重变化,最大可以精确到克;房间中设置的那个长条形的竖直玻璃柱是压强计,用来检测房间气压的变化。除此之外,还有磁场罗盘仪、水银温度计、光强拓扑器等等……”
看着床上的那位将死老人,全身颤栗,嘴中发出赫赫的声音,托德朝着泰伦斯问道:“那么这个实验究竟是想做什么?”
“就像韦恩刚刚所说的,这是一个关于生命和灵魂的实验。”泰伦斯看了一眼陷入学术狂热状态中的韦恩邓洛普,摇了摇头:“他从移民区找来一些快死的人,让他们进入这个房间,去渡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他则负责记录下实验体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房间中所有数据的改变情况。并以此来确认,人死之后,是否有灵魂会溢出身体。”
“这简直,这简直是……”托德大摇其头,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场荒谬的实验,但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这些实验品,他们心甘情愿配合韦恩的实验?”
泰伦斯知道国王想问些什么,小声解释道:“这些将死之人,都来自于移民区里的穷困家庭。韦恩答应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酬金,代价就是必须死在这个实验室中。”
“这种做法,哪里有些不对……”托德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哈金斯站在托德身边,看着玻璃后的一切,轻轻说道:“这种做法亵渎了生命,也诋毁了死亡。”
说话之间,金属床上的老人,呼吸宛如破开的风箱一般,双手在身侧一阵乱抓,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再然后,老人的身体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瞳孔扩散开来,胸口再也没有了起伏。
托德见过死在战场上的战士,也见过在大火中挣扎的同类,但眼前这种由生存变为死亡的过程,平静到近乎于残忍,让他的思绪仿佛刀割一般颤栗。
随行的学者们,从起初的震惊,再到后来的愤怒。
有人冲到正在记录数字的韦恩面前,用手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大声骂道:“你这个混蛋!用真理作为幌子,玷污了人类的最后一丝尊严!”
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韦恩,泰伦斯大师的脸上充满了悲哀和忧虑:“邓洛普先生,听从我的劝说,立刻停止你的实验!”
韦恩用身体保护着自己宝贵的实验数据,忍受着他人的拳打脚踢,大声吼道:“你们口口声声崇敬真理,远离上帝,但脑子里面装的却还是陈腐的观念!”
泰伦斯阻止了人们的暴行,用身体扶起韦恩,对他说道:“年轻人,这与真理和上帝无关,你所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人类的底线。”
韦恩看向泰伦斯,沉痛的说道:“人类究竟是什么?!假如真的有上帝,那么他当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是否考虑过自己的底线?!”
停顿了片刻,鼻青脸肿的韦恩用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托德:“陛下,我的陛下!难道您也抱持着这种狭隘的看法吗?!为何上帝能够做的事情,我们不能做?!为何要用人类的思维,来捆缚真理的存在!”
托德的耳边传来了死者家属们痛哭流涕的声音,传来了学者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有人大声咒骂着这种毫无尊严的实验,也有人小声讨论探寻真理是否应当如此的不择手段。
托德对着韦恩说道:“邓洛普先生,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思维是正确的,但你的方法是错误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