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赌?”木桃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是在打仗,要死人的,这也能赌?如果辽军撤退了,我们该怎么办?”
“追。”大悲奴用力一挥手,“行踪已经暴露,不要再遮遮掩掩了,干脆点起火把,全速追击。”大悲奴转身指指山岗下正在行军的将士,“我们有三个将的马军,七千多人,衔尾追击,气势惊人,绝对能把契丹人吓趴下。”
木桃李看看他,微微一笑,“没有毛帅的命令,你敢追?”
大悲奴立刻警觉起来,神情戒备,两眼瞪着木桃李,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又上了这个汉人地套子。两人共事已久,并肩杀敌,生死与共,早就是好朋友了,但木桃李生性狡诈,他是第一军主帅,每当遇到一些可能要承担严重责任的事,他就拿话套大悲奴,让大悲奴拿主意,这样出了事两个人一起倒霉。大悲奴没有什么心机,上了好几次当了,好在毛军是他的老上司,知道他地为人,每每替他遮掩,大事化小小事花了。
木桃李神色一整,又说了一句话,“我们是马军,如果我们发现辽军逃了,却迟延不追,没有把敌人拖住,导致围歼失败,我们虽然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但毛帅肯定会被总帅骂得狗血淋头。”木桃李偷偷看了一眼大悲奴,拖长声调说道,“你知道,军中一直有传言,说虎烈军现在就是过去的怀化军,说总帅不应该把虎烈军交给毛帅和高帅……假如这一仗无功而返,虎烈军丢了面子,有些人估计要在背后说长论短,总帅一气之下,极有可能……”
“追。”大悲奴冲着木桃李吼了一嗓子,“你是第一军主帅,出了事,你也跑不掉。”
木桃李大笑,一脚踹上马腹。战马痛嘶,激射而出。木桃李背对大悲奴,招了招手,“兄弟,快走啊,杀人去。”
马军从崎岖的山道上迅速转入大路。火把点了起来,战马跑了起来,号角吹了起来,很快,一道汹涌澎湃的洪流厉啸而出,巨大的轰鸣声震撼了山林。冲上山峦,极目四顾,无不骇然变色。
远处的山岭上,数不清的火把汇成了一条条长龙,叛军正在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尤其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从西边地山峦间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马奔腾声,卷起的烟尘冲天而起,弥漫于半空之中。
“距离长青城还有多少路?”萧和尚奴大声问道。
“十五里。”有个随行僚佐急忙回道。
众人心里顿时一凉。十五里,太长了,来不及了。叛军正急速追来,距离辽军最近的只有四五里路了,武定军已经没有时间撤回长青城。
萧和尚奴不敢犹豫,当即下令,“停止撤退,就地阻击。”
阻击?拿什么阻击?反贼的马军正呼啸杀来,辽军人人自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等死了。
“上山。”和尚奴手指前方连绵山岭,大声说道,“上山坚守,固守待援。”
一帮将帅也顾不了许多了,先把眼前这道生死关度过去再说,于是辽军随即改变撤退方向,一万五千名士卒,三万多名随军民,蜂拥上山。
“派人从云门山方向越过长城,急奏陛下,请求陛下派军来援。”和尚奴匆匆写了几句求援的话,然后交给一队斥候,叫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书信送到白水泺。
“节使,南路都统耶律大石应该到了蔚州。”副使耶律庆纪小声提醒道,“向他求援,请他急速北上支援。”
和尚奴苦笑不语。皇帝已经从燕京抽调了五万人,他现在还要抽调耶律大石的军队,燕王怎么可能会放?燕王如今自身难保,他既要守中京,又要守燕京,顾此失彼,哪有军队北上支援西京道?那道调兵的圣旨估计早被他扔到角落里了。
“派人去蔚州看看。”和尚奴叹了口气,“如果林牙来了,我们可能还有活下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