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我带五万主力沿漳河北上,经洺州、邢州进入赵州,由赵州渡过葫芦河,杀进真定府,先于李帅会合,攻打真定城。”岳飞果断说道,“我们必须把这一攻击意图清晰传递给邯郸、安阳一线的金军,迫使他们改变策略,尽快撤向冀州、河间府一带,从而给我们赢得决战的机会。”
李虎微微皱眉,“粮草如何解决?”
从黎阳到相州安阳、到磁州邯郸,再到邢州、赵州,然后到真定,这是一条沿太行山东麓而行的路。大军若要北上攻击,必须沿着这条线路前进,否则粮草辎重运输就比较困难。河北平原河流多,如果取道大名府、冀州和河间府这条线路,粮草运输最快的途径是走永济渠这条运河水路。
北伐大军的粮草辎重基本上囤积在开封,由开封北上运送。河东的主力大军进入河北战场后,其粮草辎重的供应问题也就解决了。现在策略变了,河东十四万军队,岳飞的五万大军,半个月后都集中在真定战场,粮草辎重的供应随即成为最大难题。假如金军死守邯郸,坚决不撤,那么真定战场上的二十万虎烈军很快便会断粮。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比如先把部分粮草运到太原,由太原向真定战场运送。从中原北上太原,最近的路是翻越太行山,山高路险,不但民伕要大量增加,运输途中的消耗也非常惊人,这将严重影响北伐军需,根本不可取。
“我们拿下真定后,沿着滹沱河、葫芦河东进,乘着金军主力还没有北撤之际,火速攻占深州、河间、沧州一带,一方面掳掠粮草以补充军需,一方面切断金军北撤之路,将河北将军包围在冀州。”岳飞说到这里,一拳砸到了案几地图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昔日血仇,血债血偿。”
李虎、赢秦等人望着杀气腾腾的岳飞,耳畔回荡着他的怒吼,一时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真定有多少金军?你有多大的把握在三到五天内拿下真定城?”李虎又问了一句。
“据可靠消息,真定、安喜一线有完颜乌塔和韩庆和的三万军队,其中完颜乌塔率主力镇戍真定,其人数应该不会超过两万。”岳飞冷笑道,“宗辅把主要兵力都集中在邯郸和安阳一线,正好有利于我们攻打真定城。”
“可靠消息?”李虎不放心,追问了一句,“真的可靠?”
“投降金贼的河北人并不都是认贼作父的汉狗,其中有些人通过各种渠道和我们取得了联系,并给我们提供河北的消息,盼望我们早日北伐。”岳飞说道,“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请大帅放心。”
李虎考虑良久,点了点头,“急告高宝龙、张高儿,以最快速度赶赴真定战场。”
“你亲自去真定。”李虎指着岳飞说道,“你和罗兰一起去,王大忠的殿前军、张宪的十军、牛皋的十一军、傅秀国的十二军、赵仁彦的的十三军交给你指挥,带上十天的干粮,马上出发。”
岳飞非常兴奋,躬身领命。
“金国的信使还在吗?”李虎转身问诸夏。
“大帅现在还想和完颜杲见一面?”诸夏惊讶地问道。
“当然,见一面,谈谈,也未尝不可嘛。”李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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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军的攻击速度并没有因为金军据城坚守而延缓。
二十六日,虎烈军攻打汤阴,金军再退。二十七日,虎烈军攻打安阳。金军坚守城池。二十八日,虎烈军分兵,一部包围安阳城,主力则继续北上,攻打磁州滏阳。二十九日,虎烈军杀到邯郸城下。
至此,河北金军主力坚守安阳和邯郸两城,而虎烈大军因为两城皆未攻下,也失去了继续北上的实力,战局就此陷入僵持。
三十日,大名府的完颜杲终于松了一口气。战局发展正如宗辅所预料,气势汹汹的虎烈军被拖在了安阳和邯郸一线,因为兵力上没有绝对优势,虎烈军暂时也没有发动攻城大战。
与此同时,河东虎烈军攻打真定。与邯郸、安阳战场一样,虎烈军同样没有兵力优势,也只能与守城金军互相对峙。
代北虎烈军攻打居庸南关。这次虎烈军攻势较猛,但完颜希尹胸有成竹,重兵戍守。双方打得激烈,但彼此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次牵制性攻击,所以雷声大雨点小,毫无战果。
不过,宗辅担心一件事,到目前为止,河东虎烈军主力还没有出现,最早他曾推测虎烈军要南北夹击邯郸,但河东虎烈军至今没有进入河北战场,由此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虎烈军是不是要“声东击西”,在大张旗鼓攻打邯郸、安阳一线的同时,以河东主力突然猛攻真定,然后南下包围河北金军。为此他恳请完颜杲,马上从幽燕调兵南下支援中山、真定一线,如此一来,即使自己的预测变成了现实,河东虎烈军主力全部扑向了真定城,金军也有实力拖住他们,让整个河北战局完全陷入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李虎来书,愿意和完颜杲商谈议和一事。
完颜杲立即察觉到李虎别有意图。李虎狡诈,在女真人的眼里,李虎根本没有信义可言。李虎选择此刻谈判,而且在战场上进行谈判,明显就有拖延战事的意思。李虎为什么要拖延战事?他难道愿意让战事一直僵持下去?
完颜杲想到了宗辅的担心,他不敢犹豫,马上急书燕京,请完颜阇母率军南下支援中山、真定一线。如果金军非常坚决地把这一仗打成僵局,李虎迫于无奈,恐怕最终也只有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