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两边算是配合愉快。
在大宋强大而且四邻无事的时候,交趾自然是规规矩矩的,但当大宋有事的时候,交趾王可就蠢蠢欲动了。
这些年来,交趾王可是一直没有停止过往广南西路的渗透,那些靠近他们的羁縻州,那个没有得过他的好处呢?有些甚至已经暗中投靠了交趾。
岑重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挥起了刀子,损害了双方一些重要人物的经济利益,又让交趾王感到了深深的威胁,真让岑重把邕州整顿得蒸蒸日上,一片丹心向赵宋了,自己岂不是又要吃亏,要日日夜夜地防着大宋来收拾自己了。
这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岑重最好是死了。
两边这是不谋而合,然后再在有心人的牵线搭桥之下,立时勾搭到了一处,要处心积虑的把这个破坏了他们美好生活的家伙给做掉。
不过岑重不是一个规矩的读书人,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在邕州,一边砍人的同时,一边也埋下了那么几颗棋子,虽然少,虽然起不了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但总算也能弄到一些信息,比瞎子聋子自然是要好了不少。
双方要弄死岑重的消息,便是这样得来的。
岑重不惊反喜。
火中取粟虽然危险,但收益高啊!
正愁找不到机会搞你们呢,你们居然把把柄送上门来,那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不过呢,现在虽然岑重在邕州有了魏武带领着的三千武卒,他仍然还是不放心。与萧诚深度合作,便成为了他的不二选项。
赵宋官家要弄他岑重。
这叫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
萧诚这位小师弟现在正在搞的一切,当真是深合岑重心意啊。
萧诚想要弄大理,他岑重可是想要弄交趾。
大理还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的蕃属国,是得到了天下承认的,萧诚都想弄,更遑论交趾了!
交趾可是被大宋一直视为自家的地盘,只不过现在盘踞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家伙身高膀圆,不服管想独立了,大宋呢,又觉得打起来没有把握,再被周边的事一牵扯,干脆就听之任之了,维持一个脸面就行了。
要是交趾被自己拿下了,将其重新变在了大宋的安南府,哈哈,那岑重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当真是足足的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一个被人牵扯的广南西路招讨使怎么有足够的份量呢?当然是先要做一做广南西路安抚使,再往前走一走,两广路安抚使也是可以操作的。
小师弟就是这么跟自己说得嘛。
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与小师弟两边合力,先弄垮了大理,再一起来殴打交趾,岂不快哉?
这一次他们要往死里整自己,正好将计就计,一举把他们整垮。
不过自己手头的实力,人家肯定是算计好了的,所以想要出其不意,就还得靠小师弟出力了。
岑重并不在意自己麾下的武力被小师弟所掌握,毕竟养一支军队,太费钱了,眼下有小师弟出钱养兵,自己能拿来就用,而且用得顺手,那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等到广南西路全都归了自己,再来组建新的军队,那个时候,就需要培养自己的一些亲信了。
这一次又借了一千兵。
不过岑重没有想到的是,小师弟居然也巴巴地跟了过来。
说是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要跟着大师兄来开开眼界。
岑重倒也欢迎,小师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鬼心眼儿极多,有了他在,他麾下的那些兵马必然更会出死力。
而且小师弟亲自出马,这一次联合会派出来的,可就是韩锬带着的黔州厢军了。
名为厢军,实则装备,战力,在联合会辖下诸军之中排名第一。
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一千人,更是优中选优。
“小师弟,你跟我说个实话,这两年,你到底在广南西道落没落子?”两人并驾齐驱,岑重抚摸着整齐的小胡子,侧脸看着身边朝气蓬勃一脸英气的萧诚。
“我要说没有,大师兄信吗?”
“当然不信!”岑重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是你的风格。观你做事,有的没的,你都会信手落下几颗子,不管有用没用,先丢下去再说,对了景儿的时候,便有大用了是不是?”
“既然大师兄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有了!”萧诚笑道:“不过大师兄也放心,我的子,大都落在与我黔州所辖交界的地方,多半都是利用相同族裔而悄悄地招揽了一批,原本可没有想着大师兄会来这地方,所以才有这些布局,现在虽然大师兄来了,但有些棋已经下了,却也是不能收手的。”
“明白!”岑重点了点头。
“大师兄,这一次人家为了弄你,可是下了大本钱的。”萧诚笑道:“按你所说,光是动员的地方部族军队便有数千人,再加上混在其中的那些人派过来的武装,还有从交趾那边过来的精锐,加起来只怕一万出头了。”
“各夷部的人战斗力有限,说是几千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不会超过一千人,其它的,也就是打打边鼓,凑凑热闹,打赢了他们跟着占便宜,打输了,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岑重不屑地道:“真正难打的是那些混在其中的军队精锐以及从交趾过来的那些家伙。”
“这一仗,不但要赢,还要赢得干净利索,还要把重要人物一一成擒!”萧诚道:“不然可扳不倒那些人。”
“当然,这些人的算计恶毒着呢!”岑重冷笑:“干净利落把我干死了自然是最好,到时候他们上一道奏章,假惺惺的说我勤于王事,却半道而殂,说不定还能给我弄一个封号,要是我不死,跑掉了,这大片地方的动乱的黑帽子,自然就要扣在我的脑袋之上。我本来就让官家极度厌恶了,再来这么一着,估计离死也就差不远了,最起码也要扒了官服去监个酒税啥的,说不定去沙门岛也不是不可能。”
“从来都是明面上的敌人好对付,来自内部的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惊悚啊!”萧诚道。
“要不是有小师弟你在这里成了气候,我才不会巴巴地过来送死呢,早就脱了官服,回老家去当夫子了!”岑重洋洋得意:“不过小师弟既然已经打开了局面,我自然就要跟着来沾沾光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师兄之才,我一直是佩服有加的!”
“口不对心。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这叫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