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李春偶然遇见了，打了个招呼，站着说了几句话，民妇并没看见他们进屋……”</p>

“章家被杀当晚，民妇在隔壁是听见些声音，出来看见一个黑影子跑出巷子，也不知是谁。梅大人——就是梅子涵来问民妇，民妇也是这样说的。是他自己添上些话，说什么“黑影子‘咻’的一下翻上墙头，看着四十来岁”这些话，不是民妇的原话，民妇也没当大事，就摁了手印……”</p>

火凰滢冷笑道：“不是没当大事，是拿了人好处吧？现在见梅子涵倒霉了，你就不敢瞒了。”</p>

钱婆磕头，说梅子涵当时给的辛苦费，她以为当官的赏人是常事，就没想到是贿赂她做假证。</p>

火凰滢见她巧言令色，懒得与她废话，先哄得她全都招供了，画了押，然后才把脸一放，判关她一年牢狱，着人将她带下去，再将周家人带上堂来。</p>

火凰滢宣告了钱婆的供词，雷厉风行地宣判：</p>

周二桥从流放地逃脱，蛊惑爹娘掳劫并囚禁寡嫂，罪行恶劣，将三年流放增为十年。</p>

周老汉夫妇一起喊冤。</p>

火凰滢重拍惊堂木，喝道：“还敢喊冤？你们为长不慈，才纵容得他无法无天，本官体恤你们是长辈，且年老，不便重罚，今夺去你户主之名，落在你们孙子头上，由你们儿媳从旁指点协助，你们只管养老吧。”</p>

周老汉夫妇都愣住了。</p>

往后儿媳妇当家了？</p>

这比杀了他们还狠！</p>

两人都不服。</p>

火凰滢又抛出杀招：“若想你儿子早日归来，最好别再兴风作浪，否则，他永不能归来！”</p>

这话让老两口成功闭嘴。</p>

火凰滢又转向秦氏，肃然道：“秦氏，你公婆虽亏待了你，但看在你亡夫和儿女面上，你不得记恨他们。自古孝道至上，他们不当家了，你更该孝敬、奉养老人。本官会盯着你家，若你敢虐待报复二老，本官不饶你！”</p>

秦氏心中怀着刻骨仇恨，恨不得公婆和小叔死，但她更知道人言可畏，再多仇恨也要忍着，况且县尊大人算维护她了，竟让她翻身当家，往后再不受公婆磋磨，不过为了名声好听，要养着他们。看似她吃亏，其实不然：公婆当家惯了的，忽然不许他们当了，心里能好受？小叔子被流放，整整十年呢。这以后，公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p>

想到这，秦氏通体舒泰。</p>

她当即磕头道：“民妇绝不敢！今后定会孝顺公婆、抚养儿女成人，若敢虐待他们，不得好死！”</p>

火凰滢道：“好！这才是孝顺媳妇。”</p>

众人：……</p>

蠢蠢欲动的何陋不动了，忌惮地看着火凰滢：这案子判得漂亮，对周老汉夫妇十分维护，以孝道为先，但聪明人谁不知道，这软刀子割人才厉害呢。</p>

周二桥绝望痛骂：“贱女人！你不得好死！”</p>

火凰滢打他可不怕人非议，当即喝命：“周二桥咆哮公堂，掌嘴二十！”</p>

……</p>

方无莫赞赏地看着火凰滢：这样刚烈又聪慧的女子，行事手段和性格都很合他的脾性，当真是“出污泥而不染”，若是倒回去五十年，他定会求娶她。唉，当年他并非故意不成亲，因一心想寻个心性相投的女子，奈何总也寻不到，才误了终身。谁知晚年竟遇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