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王道：“壑哥儿——”他叫着王壑的乳名，一向冷峻的声音被怀念融化了，充满情感——“本王与你父母乃至交，赵家和王家更是世交，本王视你如子侄，天下百姓也经不起战乱拖累，所以这话本王定要说与你听：你父母的感情非常人可比，且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之争。若李菡瑶不参与争霸天下，任她是什么身份，本王都支持你娶她；可她正与你争霸天下，你要如何结束这场争斗？”</p>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嗡嗡”声。</p>

王壑答非所问道：“这蠢笨的蜜蜂，在屋里转了一下午，就是出不来。害得我午觉也没歇好。”</p>

朱雀王不满道：“壑哥儿！”</p>

王壑道：“总会有办法的。”</p>

朱雀王追问：“什么办法？”</p>

王壑道：“我父母当初也是死局，结果他们硬是将这死局盘活了。眼下晚辈跟李姑娘之间，你们都视为死局，晚辈看到的却是好大一盘棋，亘古未有。”</p>

朱雀王沉默了一会，道：“请主上给微臣讲讲。”</p>

他换了个称呼。</p>

王壑转过身来，微笑道：“自然要跟王爷讲。我还指望王爷帮我呢。赵伯伯，你一定要帮我。”</p>

他也换了个称呼。</p>

朱雀王：“……”</p>

别叫微臣“赵伯伯”！</p>

王壑对着屋里道：“一下午，这只蜜蜂在关着的窗户后乱闯乱撞，晚辈瞧得有趣，就不开窗，看它可能想到从门口出来。结果，它一直不肯后退，所以也看不见窗户不远处还有道门，只要它往回飞一段，就能发现另一条出路……人也是一样，有时候退一步，或者退两步，便能看到更广阔的空间，获得更宽敞的视野，发现另外的出路……”</p>

朱雀王如雷轰电掣般呆住了。</p>

王壑凑近他，轻声道：“王爷，我们何不退一步呢？《资治通鉴》记载卫鞅之言：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孝者拘焉。王爷何不以史为鉴？”</p>

那两句话的意思是：</p>

有智慧的人制定律法，愚昧的人接受制裁，；贤能的人革新礼制，不才的人死守成法。</p>

王壑，袒露了革新之意。</p>

朱雀王问：“退一步就行？”</p>

王壑道：“一步不行，要三步。”</p>

朱雀王回神，瞪着他。</p>

王壑笑了，叹气道：“她当初公开选婿时，布下三道难关，在第二关摆下棋局，让人破局……”</p>

朱雀王道：“可有人过？”</p>

王壑道：“只有三个人过了：落无尘、东郭无名和晚辈。但赵伯伯可知我们怎么过的？”</p>

朱雀王问：“自然是你们棋艺高。”</p>

王壑道：“晚辈说的是破局的手段：我们三人面对不同的棋局，都要连退三步方能扭转局势。”</p>

朱雀王吃了一惊，忙问：“进攻不行吗？”</p>

王壑道：“不行，只能退。那时，晚辈便意会到她的深意：若想亲事成，须得求亲者放弃家世、放弃男娶女嫁的世俗规矩、放下男子的尊严，连退三步，才能成就良缘！”</p>

朱雀王惊问：“你退了？”</p>

王壑道：“他们都退了，只有晚辈使尽平生之力，只退了两步，第三步另辟蹊径，才扭转了局势。”</p>

朱雀王问：“后来谁赢了？”</p>

王壑道：“至今尚未下完。”</p>

朱雀王道：“没下完……”</p>

王壑道：“是。请王爷陪晚辈跟她下完这盘棋；也请王爷相信晚辈，绝不会像这蜜蜂困于斗室之中，退三步，必定海阔天空，继往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