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航沉吟道：“只怕是来找他姐姐的，也许要当说客，要策反欧阳家投靠朝廷。——不对，他母亲已死，欧阳家最恨的就是他了，他绝无可能游说成功。”</p>

李菡瑶道：“待会我问欧阳大人。”</p>

李卓航道：“再派人留意王静辉。”</p>

李菡瑶点头称是，就此岔开话头，率众去往莲花堂，暂将王壑放下，暗想：他怕是也吃饭去了。</p>

等李家父女走远，谢耀辉对周黑子等人道：“我们也走吧，边走边说。王爷请——”</p>

当下以朱雀王为首，谢耀辉、周黑子等使团众人紧随其后，出了论讲堂，穿过一道垂花门，进入园中。</p>

莲花湖的水泄出一条清溪，蜿蜒盘桓在园区内，溪岸花树葱茏，高处奇石叠山，廊桥飞空，馆阁坐水，微风带着清凉气息，洗去众人心头燥热。</p>

大家身心为之一静，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一边欣赏江南园景，一边议论起刚才的话题。</p>

何陋挥舞着折扇，愤懑道：“说什么各抒己见，向她谏言！这有何可论的？这还用争论吗！自古男娶女嫁，她竟如此狂妄，要娶主上为皇夫，简直荒谬！”</p>

众人静默，一时无言。</p>

周黑子见谢耀辉不说话，忍不住问：“谢相，真要跟月皇讨论谁娶谁嫁？下官以为，答应此事，便意味着认可了月皇提议，也即认可了女子参政，便已然输了。”</p>

谢相反问：“不论怎么办？你有办法让月皇嫁主上，还是心甘情愿的？你能兵不血刃收复江南？”</p>

周黑子老实道：“下官没有。”</p>

谢相道：“老夫也没有。”</p>

所以只能凭口舌之争。</p>

何陋道：“她分明要挑起内战。朝廷就不该派使团来江南，就该发兵讨伐她，以绝后患！”</p>

他乃愤激出口，说完忽觉不对，有些安静，左右一瞧，大家都停下脚步，古怪地看着他。</p>

他激灵一下，醒悟失言。</p>

果然谢耀辉悠悠道：“不是先生致函朝廷，广邀天下士子来与月皇论讲的么？先生忘了？”</p>

何陋顿时脸皮紫涨。</p>

谢耀辉反不忍，安慰道：“先生也不必忧心。主上雄才大略，此举定有深意。要想兵不血刃收复江南，必要收伏月皇；收伏月皇，没有比迎娶月皇更妥帖的了。凡女子，任她有多高的心气，只嫁了人，嫁的又是她全心爱慕的男子，再生了儿女，从此便以夫君和儿女为重了。主上的母亲梁大人便是最好的例子。月皇，再强也是女子！”</p>

众人都笑了，吩咐赞同道：</p>

“对女子来说，夫君就是天。”</p>

“月皇年少，天资又高，心存凌云壮志，难免气盛，等嫁了如意郎君，自然化为春水柔。”</p>

“联姻可免内战。”</p>

“不错，为免百姓受苦，咱们就辛苦些不算什么。”</p>

“不错。再说月皇不嫁昊帝能嫁谁？谢相公开当年隐秘，她还能嫁别的男人？这事没的挑！咱们是男方，总归要沾光些，能耗得起；女儿家清白耗不起。”</p>

“对，咱们派人多宣扬此事。”</p>

……</p>

一干斯文君子猥琐地笑了。</p>

何陋心里宽慰了些，但还是担忧道：“然月皇非寻常女子，远比梁大人强势，未必就肯屈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