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人调侃，孙重的心缓缓放下了几分。</p>

这几天她何尝不是日日悬心夜夜惊醒，太医们和各种探听消息的，每日都在周围，这长阳宫如此静谧，也是许久未有的事情了。</p>

她听着两个医者轻声交谈，手撑着脑袋，也渐渐闭上了眼睛。</p>

陈晖看了看自己：“我怎么了？当初在我们乡里，我也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英俊后生啊。”</p>

噗嗤一声，舞语仙实在没忍住，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咳嗽起来。</p>

陈晖立刻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我没瞎说啊，姑娘为何发笑呢？”</p>

看了看眼前这个发髻歪斜，一脸胡茬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邋遢鬼，舞语仙实在没办法将他与什么英俊后生联系起来。</p>

“医者应该先净己方能行医，你如此脏乱，谁敢把病患交到你手上？”舞语仙抿了一口茶，这皇后宫里的清茶一直是君山银针，这么多年都未变过。</p>

陈晖瞥了舞语仙一眼，顺手又搭上皇后的脉搏：“看这话说的，我最近忙着……”</p>

话没说完，他脸色突然变了，舞语仙见状便知不好，放下茶杯走上前问道：“怎么了？”</p>

“您看一下，这，这……”陈晖脸色大变，没有沾灰的皮肤，都显露出青色来了。</p>

舞语仙赶紧搭脉，皇后久卧病榻，虚脉属于常态。可是眼下皇后已经转为弱脉，再看脸色也开始呈现出灰白颜色了。</p>

“水沟、百会、合谷、内关、太冲、涌泉，快！”舞语仙顿时困意全无，慌忙说道。</p>

陈晖虽然紧张，但是手下功夫还是麻利，银针依次扎入穴位。</p>

舞语仙将坐在炉子上的参汤倒了出来，吹凉了一口便往皇后口中喂去，没想到虚弱至此的她竟用尽全力撇过头，一勺参汤一滴不剩，全部洒在玉枕上。</p>

孙重闻声也走了过来，见状顿时哭了出来：“娘娘，您总是这样不喝药，那怎么能行呢！舞姑娘现在医术卓绝，一定能医好您的。”</p>

“总是”这两个字惹得舞语仙转过头来，不解道：“娘娘经常不肯吃药吗？是因为服药之后身体不适，还是药剂太苦？”</p>

孙重含泪摇头：“都不是，娘娘厌世得厉害，不肯吃……”</p>

舞语仙之前只是觉得，皇后可能因为长期卧病，实在辛苦，这才放弃求生意志。</p>

却没想到她竟是长期如此，生生将自己折腾至此。</p>

当年那个鼓励自己，嘱咐她与榭北行定会琴瑟和鸣的明动女子，怎么会委顿到如此地步。</p>

“别忙活了，这些针都拔了吧！”舞语仙突然阻止陈晖道，“病人自己不想活，我们费多大气力也是白搭。”</p>

猛然被拉起来，陈晖一脸惊诧。</p>

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舞语仙，虽然他自己也是个乖张医者，平日里对不听话的病患从未有过好辞色。</p>

可这是皇后啊，且在危重时机，不予施救等同大逆啊。</p>

“舞姑娘，你不想活了！？”陈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