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己的女婿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到现在为止他“潭城散人”还不知道人家孟柏峰的来历比他大的多了……不过女婿究竟是吃公家饭的,又有钱,出手又大方,对自己这个老丈人也还是不错,勉勉强强的,自己女儿许配给他也成。
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女婿,得想法子,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谋个差事,最好也能吃上公家饭,再不济,让他拿出一笔钱来,让自己两个儿子做买卖去。
那是一定会发财的。
你想啊,背靠军统,这钱还不是和从地上捡的似的?
“爸,爸。”他小儿子祝慈义从外面奔了进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祝瑞川非常不满:“你好歹也是我祝瑞川的儿子,怎么做
事慌慌张张的?不成,什么时候都雇两个佣人,我住那么大的院子,没佣人怎么成?就是最近放出去了一些钱,还没有收回来,钱有些不趁手,嗯,什么时候给上海拍份电报,让我女婿再给我送点钱来。说吧,什么事?”
“宋中丞来了。”
他说的宋中丞,就是在上海时候祝瑞川和孟绍原吹嘘过的“出石公”,他当年当过大清国的邮政协理大臣,大名叫宋溪松,人号“出石公”。
过去,要是听到宋溪松来了,祝瑞川早就忙不迭的跑到门口去亲自迎接了,那可是他祝瑞川天大的面子啊。
可今天一听到,祝瑞川却只淡淡“哦”了一声:“他儿子在帮日本人做事,他是汉奸家属,以后少和他来去。”
“可是,爹,你以前不是逢年过节都去拜访他的吗?”
“混账东西,以前他儿子还没当汉奸!”祝瑞川大是不悦:“老大,老大,你给我出来,别整天待在屋子里。”
他大儿子祝慈忠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里慌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祝瑞川面色一沉:“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你们名字里一个叫‘忠’,一个叫‘义’,为的就是让你们忠义两全,切切不可当汉奸,败坏我祝家门风……再者,你们的妹夫,那是帮政府做事的,在这个军统乃是大官,切切不可丢了他的面子!”
“知道了,爹。可是宋中丞那?”
“算了,好歹也相识一场,听说他家这次被烧光了,一准是来问我借钱的。去把他请进来吧。”
没一会,宋溪松就在佣人搀扶下,巍颤颤的走了进来。
一见面,便是一声:“宪聪老弟,好久没有见面了啊。”
祝瑞川鼻子里冷哼一声,他宋溪松什么时候叫过自己“老弟”?往常见了面,也就是称呼自己一声表字“宪聪”而已。
你瞧瞧,你瞧瞧,家都给烧没了,可还带着佣人。
祝瑞川站了起来:“哎呀,是宋中丞啊,快请坐,看茶,好茶!”
“宪聪老弟,这是我给府上带来的一点心意,吾弟千万不要嫌弃。”
佣人立刻把几样点心送上。
“宋中丞太客气了!”
祝瑞川看都不看:“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亲自来我这,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吧?”
“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要事啊?哎,长沙一把大火,家里遭了灾了。”宋溪松擦了擦眼角:“什么都烧没了,还死了四个人。眼下啊,实在没办法,活不下去了,只能厚着老脸,也向宪聪吾弟周转一下,要不然,一大家子人都快要饿死了。”
“政府不是开有赈济所吗?”
“那都是能把人脸照出来的清粥。”宋溪松连连摇头:“这里面还夹杂着沙子碎石,实在无法下咽。老朽一把年纪了,吃不得这些,吃不得这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的?
祝瑞川“咦”了一声:“那也好办,令郎不是在为日本人做事?宋中丞只需一个电报,困难旦夕可解,哪有儿子不帮老子的?”
宋溪松老脸一红:“我那个犬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宪聪吾弟,万望帮忙啊。”
“宋中丞,不瞒你说。”祝瑞川不慌不忙说道:“我这的日子虽然也不富裕,可还是能拿出点钱来的,但我真的没办法借给你啊。”
“为何?”
“我女婿,那是为政府做事的。”祝瑞川说句话的时候要多自豪有多自豪:“那是大官,大约相当于那个,咱大清时候的巡抚,没准还是总督。他是为朝廷做事的,那是顶顶要紧差事,我呢,身为他的岳父,那是断然要维护他的声誉。将来要是传了出去,说我祝瑞川居然借钱给了汉奸家属,恐怕不但我那贤婿面子上过不去,朝廷也会动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