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从光线阴暗的草丛和假山后蹦出来无数个黑影,惊翻了宫婢们手中的托盘,酒水与果脯“兵乓”凌乱的撒了一地,手执寒铁的士兵严严实实的将宴会围成了一圈,他们身上的甲胄在二月的春夜里泛着森冷的寒光,令人骤然生颤。
面色煞白的龚尚书,瞅了一眼上座的芷太后,一柄寒芒逼在她脖颈边,她竟然默不作声,龚尚书不由慌了,一丝夜风吹过,他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早已是吓得满身冷汗,忙不迭结结巴巴的叫嚣道: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啊?!”
对面而坐的宋大将军朝他身后的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只微点了下头,二话不说的持剑往前狠狠一戳,一柄寒铁从背后穿透了龚尚书的胸膛,割开人的皮肤,露出一截血色淋漓的剑刃。
剑身一抽,龚尚书只闷哼了一下,眦目欲裂,身体便重重翻倒在桌案上,鲜红的血液溶进泼洒的酒水里,汩汩的肆流下来,吓得他近旁的官吏撅着屁股,浑身哆嗦的只往外躲开。
“啊——”一阵失魂的尖叫,宫女和太监们惊恐地退缩到了一起,空气里交织着酒的芬香和血的浓烈,既醉人,又刺鼻,那种妖娆而诡异的气氛一时间比死亡还凝重,窒息地沉默似乎压抑着在场每一个人。(东方*小*说*网)
她扫了一遍座下的他,宋大将军还有其他人,他们殷切的目光全落在她和曜儿身上,坚毅而灼烈,都是忠良臣子对东朝的一片赤诚,曜儿拉着她的衣襟不敢动,心一沉,阿缘倏地站起来,亦如朝堂上的琅琅声,清脆响亮,
“母后——”
“噔”,桌边很轻微的一个响动,她俯首回看,却瞧见颜曜葱白的细指将她那只蓝釉白瓷酒杯又重新放正了,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她,嘴角和眉梢都是莫测诡谲的浅笑,嘴里动弹了几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令她唇齿发寒。
他说,“阿缘,你输了。”
清清淡淡的口气如同一缕不经意的凉风,因为从未提防,却一不留神将她刮进了万丈深渊,她一时愣神,从天而降的箭头如雨落在那一圈士兵身上,凛烈英武的将士们瞬间变作伏地遍野的尸体,那些穴满箭羽的尸体里面还有被误杀的宫婢太监,或是官吏。[东^方小说&网]
箭一停,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一阵如雷咆哮的呼嗥声,一片白压压的铁甲胄士兵如潮水般涌上来,踏过那些未冷的尸体,再次包围了御花园。
那些尸体都是宋大将军的部下士兵,痛心疾首的宋大将军掀翻桌子,拔出桌案下藏的宝剑,就肃然而起,凌冽的剑锋直指上座之人,声泪俱下的骂道:
“苍天不长眼呐!尽容得你们这帮妖孽杀戮忠良,祸乱国家,亡之不久矣啊——”
话音未落,一只暗箭倏地刺进他的后背,他踉跄的屈膝于地,宋问玉惊慌的踏翻酒桌,扑跪在红毯上扶住他,急切的唤道:
“父亲——”
他抬起覆在宋大将军背上的手,满是黏稠的血渍,不禁垂首哽咽哭泣起来,
“对不起,父亲,是孩儿错了,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