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御行原本就不需要叶忱在那里假意提醒,他一直注意着时间,秒针转一圈,他心里就焦灼一分,他们到底在厨房里做什么?泡杯茶需要这么长时间??
而此时,厨房里的两人并不知道厨房外,有人正秒秒煎熬着。
叶念桐走进厨房,刚伸手从橱柜里拿了茶叶,就听到厨房的门关上的声音,她倏地转过头来,看到韩沉时,她提起的心落了下来。她一边去拿茶杯,一边道:“你怎么进来了?”
韩沉缓缓走到她身边,他双手抱胸,靠在流理台上,淡淡睨着她往茶杯里添茶叶,“慢慢离家出走,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叶念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我不想麻烦你。”
“是因为现在有了可以麻烦的人了?”韩沉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酸溜溜的,但是就是忍不住。刚才他过来时,看见他们母子俩不在家,问顾惜时,才知道慢慢今天离家出走了。
“韩沉!”叶念桐低低的喊了一声,“你不要这样子,慢慢去找厉御行,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如果在厉御行那里找不到慢慢,我会给你打电话。更何况,我是真的不想再麻烦你,这两年,你为我们母子俩付出得够多了,多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桐桐,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都不喊你桐桐吗?”韩沉忽然转移话题,“那是因为我想要喊一个专属于我喊的名字,但是我发现,那只会增加我们之间的距离感。我不介意厉御行曾经这么喊过你,只要能拉近我们的距离。”
叶念桐的手指拨弄着杯里的茶叶,“韩沉,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并非良配,你的家世,更是我不能高攀的,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做回朋友,不好吗?”
韩沉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她,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里都是痛意,“桐桐,我陪在你身边两年,就算是铁石也被我捂化了,为什么你还是看不见我对你的好?厉御行四年前对你始乱终弃,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你留恋不舍?你告诉我,我去学。”
叶念桐痛苦地垂下双眸,她忽然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大一期末考试后,她们都没有回家。那晚聊到男女感情,她不记得是谁问的,说只能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中选择一个,问她们选什么。
她和顾惜异口同声说:“我们彼此相爱的。”
彼此相爱,才不会觉得对方对自己的爱是一种负担,彼此相爱,对方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那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圆满。
她记得何以爱情里,何以琛那句,失去赵默(www.19mh.com)笙以后,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将就,他不愿意将就。那么在她失去厉御行后,她人生中出现的感情,也成了将就。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将就,但是事到如今,她却发现,她将就不了。那颗爱厉御行的心,除非她死,否则生生不息。
“韩沉,做你自己,谁都不是谁的复制品。也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有努力过,努力去接受你的感情,努力回应你的感情。但是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他,他一靠近我,我会方寸大乱,会手足无措,心脏会砰砰的乱跳。对不起,韩沉,你恨我怨我不肯原谅我,都没有关系,在我们的关系更乱之前,我们结束吧。”叶念桐恨死自己了,当初她答应跟韩沉在一起,只是想用一个身份,绑住自己迈向厉御行的步伐,现在她才发现,有些感情是命中注定。
十四年前,他将萍水相逢的她举过了湍急的洪水,就注定了她这十四年来对他的念念不忘。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执着,才会以为韩沉可以终结她对厉御行的感情。她忘记了,如果她真的已经不爱厉御行了,是不需要任何外力来阻止自己向他靠近。纵丰反才。
韩沉蓦地松开她,神色冷肃道:“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装作没听见,我先出去了。”
身后响起厨房门打开的声音,还有顾惜略显惊讶的声音,“我还说怎么没看见你们,原来你们躲在厨房里。”
叶念桐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水雾眨去,她拿来热水壶,往杯子里续水。顾惜走进来,站在她旁边,悄声道:“桐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厉御行怎么会来我们家?他是不是……哎呀,水溢出来了。”
顾惜连忙拿走她手里的热水壶,拉着她离流理台远了些,免得烫伤她,“你在想什么啊,有没有烫伤?”
检查了她没有烫伤,顾惜才放下心来,她将热水壶放回流理台上,又将茶杯里的水倒了三分之一出来,见叶念桐站在那里没说话,她说:“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回来还好好的。”
“顾惜,我是不是很坏?”
“嗯,确实很坏,带了客人回来,也不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害我来不及准备的食材,不如我们打电话给越记,叫他们送外卖过来得了。”顾惜戏谑道。
“我跟你说正经的。”叶念桐皱眉,心里的愧疚被顾惜这样一闹,就闹得烟消云散了。
“我也是说正经的,你快出去陪客人吧,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应付,抽屉里有纸牌,你让他们玩斗地主,我去打电话叫越记送外卖。”顾惜端起茶杯,塞进叶念桐手里,赶着她出了厨房。
叶念桐:“……”
她转身时,就听顾惜在厨房里打电话喊送外卖,她抬起头,看见客厅里三个人六道目光射在她身上,她快要被他们的红外线给解体了。
她端着茶杯走到茶几旁,将茶杯放在厉御行面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厉总,喝茶。”
厉御行绝对不希罕喝这杯茶,再看她自始至终,眼风都没扫他一下,他就知道她有多不欢迎他在这里。依着他的脾气,他没有马上起身甩手走人,是给她面子。可明明如此憋屈,他竟没想过要走。
走?给她和韩沉腾地方?他偏不,他在这里妨碍不到他们,也得膈应死他们。
厉御行打定主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在舌尖滚过,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立即喝出来,“西湖?井?”
叶念桐站在那里,客厅里的布艺沙发上,三个男人各占一方,她没有坐,立在旁边,像个侍候主子的丫鬟,听到厉御行问话,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井。”
“都说近朱者赤,御行跟季小姐在一起四年,连这品茶的技艺,都学得惟妙惟肖,让我们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叶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时候提起季媛媛,叶忱不是想偏帮谁,他无非是想敲打敲打叶念桐,不想看到她再被厉御行伤害。韩沉倒是不错,但是他第一眼看到韩沉时,就觉得他跟桐桐的路不会走得太远。
经叶忱一说,叶念桐才想起,以前厉御行是不喝茶的,他喜欢喝咖啡,偶尔喝茶也是喝铁观音那种味道浓郁的茶,不会喝西湖?井这样淡的茶。难道真是生活在一起久了,连生活习惯都被潜移默(www.19mh.com)化了?
厉御行淡淡地睨了叶忱一眼,优雅地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明明是优雅的动作,偏偏杯子搁在茶几上那一瞬间,有了战火硝烟的味道。
叶念桐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劲,生怕他们打起来,她连忙走到茶几旁蹲下,拿出一盒纸牌,放在茶几上,“你们坐着也无聊,不如玩斗地主吧,我来洗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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