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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九,昌阳,天气阴。

县令董超一早醒来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不祥之事将要发生。

“伯越兄何事如此焦急,天未大亮就叫人扰我清梦。”

县府庭院,数支寒梅迎风怒放,红胜烈火,白似雪毛,董超于梅树下来回踱步,却无心观赏平日最爱的花景,听得声音传来立即转头看去。

疾步上前,拉起县尉李曼右臂,董超压低声音道,“仲远,我这一大早就心头砰砰直跳,总有大难临头之感。”

“大难临头?”李曼嗤笑一声,随董超走进书房,“昌阳方圆百里连成点气候的小蟊贼都没有,伯越兄怕是事务繁忙,心力交瘁吧。”

邀请李曼坐下,董超神情凝重,“仲远勿要不以为意,前年黄巾贼匪袭城,我都不似今日这般心惊肉跳。”

昌阳乃是青州最东一县,地广人稀,位置偏僻,历来极少受战乱影响。黄巾之乱后青州烽烟四起,昌阳却一直太平无事,李曼担任县尉一职已近二十载,只在前年见过一伙走投无路的黄巾贼来攻打昌阳。

因为承平日久,昌阳防守松懈,彼时若非董超心有所感,勒令族中子弟严加看管城防,怕是要被来势汹汹的黄巾贼军攻破城池。

听董超这样说,李曼脸上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伯越放心,经前年一事,我已在族中挑选出五百精壮,闲暇时经常操练。如今战阵配合娴熟,若有贼众敢来侵犯,我定叫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若是寻常贼匪,有仲远在,愚兄自是无惧。”董超顿了下,“我只怕是柳贼前来,那辽东蛮子凶残得紧,单靠你我两家兵马,怕是难以抵挡。”

听到“柳贼”二字,李曼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柳贼渡海而来,图谋不小,确实不可不防。伯越兄,子宁可有书信传来?”

董安字子宁,乃是董超族弟,现为临县东牟县令。

东牟又与牟平相邻,柳毅跨海占据黄县后,两度率兵东征牟平,虽未攻下城池,但战况十分惨烈。辽东兵马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董安曾亲眼见过牟平村镇被屠惨状,担心柳毅拿下牟平后挥军东向,月初曾亲自前来昌阳,跟董超商议联合东牟、昌阳两县兵力以求自保之事。

董超摇头,“我等前番不肯应允,子安怒而离去,多日未有书信前来,我料他是去跟牟平李家结盟了。”

李曼闻言有些尴尬,“我亦想率兵前往东牟,怎奈几位族老极力反对……”

“仲远无需解释,我自理解你的难处。”董超摆摆手,“柳贼阴险狡诈,昌阳离黄县虽远,亦不可掉以轻心。仲远稍后吩咐下去,对城内陌生面孔严加盘查,以防细作混入城内。”

午后,昌阳城西南十里。

经过数日赶路,高进率军来到城外。勒马休整之时,秦瀚放了支穿云箭,不多时,一观风堂密探赶了过来。

“什么?!就你一人逃出,其他人手尽皆被捕?怎会如此!可是尔等行事不慎,露了马脚!”

“秦老、秦堂主,非是弟兄们大意,而是县尉突然大搜全城,只要不是昌阳本地人,皆需被聚集到一处看管。为将消息传出,我等分散脱逃,不想城内已有准备,其他弟兄为掩护我翻墙出来,才失手被捕。”

“行了,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见秦瀚怒气冲冲,板起脸要训斥手下,高进抬手止住,先问是否有人员伤亡。

“我等未动刀兵,县尉似有顾忌,追捕还算克制,止有两名弟兄受了些轻伤。”

听到县尉有所顾忌,高进目光一闪,“你将城里情况详细汇报与我。”

“城内守军约有一千余人,大多是董、李两族子弟,其中县尉李曼所率数百兵将颇为雄壮……”

止有一千多守军?

高进有些诧异,但想到自己在黔陬也就留了三百人,昌阳小城一座且位置偏远,能供养一千多守军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