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晖破损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两个月的大战，依旧没有熄灭他眼中的野性，“士为知己者死，楚王待我等如手足，我等安能不以性命报之！”</p>

几百名蔡州兵将横刀长矛刺向天空。</p>

“死战！”</p>

周围的士卒也被这强大的意志感染，或许有人不愿与大唐为敌，但在这时代的洪流下终究身不由己。</p>

“死战！”</p>

翌日天昏地暗，秋雨缠绵。</p>

唐军立于城下，楚军立于城上，任由这寒凉的秋雨淋在身上。</p>

战鼓声在雨声中响起。</p>

无数将士循着鼓声而进。</p>

许存手持圆盾口衔横刀冲击北门，。</p>

魏五郎、黄全素各领银枪效节都攻东西二门。</p>

杨师厚顿兵南门，仗剑立于秋雨中。</p>

双方再无保留。</p>

杀戮是这个时代男儿的宿命。</p>

很快，红色的雨水从黔州城墙上漫延而下。</p>

秋雨仿佛要淹没一切，天地间只有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p>

连杀戮之声都变得遥远而不可及。</p>

城下凄风苦雨，城上杀声震天。</p>

秋雨浇不灭他们胸腔中的热血，无论是蔡人还是湘人，从来不缺乏勇气。</p>

盛唐的雄武散落在天下各地。</p>

底层将士从不软弱，从不惧怕敌人。</p>

一个个勇敢的将士倒下，在秋雨中变成寒凉的尸体，活着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向前。</p>

秦彦晖做到了士为知己者死，只是这代价太过高昂。</p>

城墙上堆满了尸体，一层压着一层，唐军的，蔡人的，湘人的……</p>

他们在三个时辰之前，还是热血慷慨的健儿。</p>

大唐重振是大势所趋，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朱温不能，李存勖不能，马殷不能，秦彦晖也不能。</p>

秦彦晖与两百蔡兵被逼入角楼。</p>

唐军将其围的水泄不通。</p>

魏五郎高声道：“放下兵器，出来投降，陛下向来仁德……”</p>

即便是敌人，魏五郎、许存也从心底生出敬意，佩服秦彦晖的忠勇。</p>

角楼中传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诸军皆死，我秦彦晖安能独生！”</p>

角楼连同下层，秦彦晖若是还有战心，可撤入城内，继续负隅顽抗。</p>

那么唐军还要付出惨重的伤亡。</p>

就在此时，只听见角楼内一阵摔破罐子的声音。</p>

接着便是士卒的吼声：“愿随将军征战！”</p>

魏五郎心中一惊，暗叹蔡人之疯狂。</p>

而在此时角楼忽然冒出滚滚烈焰，角楼中一片疯狂的笑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p>

在秋雨中显得更加深邃而凄厉。</p>

烈焰遇到秋雨，便化为滚滚黑烟。</p>

“是火油。”魏五郎盯着角楼看了很久，周围的将士们也看了很久。</p>

人形在火焰中挣扎、扭曲、蜷缩……</p>

很久之后，才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大唐！”</p>

“大唐！大唐！”</p>

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才能驱散他们心中压抑的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