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樽毒酒,一樽琼浆玉露(2 / 2)

“滚!”袁绍长袖一挥,作势都要揍许攸了。

许攸无奈,只得退下…

一边走出中军大帐一边感慨,就像是放飞自我了一般。“庸主啊,糊涂啊,庸主啊!”

大帐外的糜芳自然听到了他们方才的对话,脸色也很难看。

许攸的话还在继续。“作为一个人主,却不能看清楚当今的局势,犹豫不决,贻误了这么好的战机,这不是庸主是什么?这是亘古奇闻…这是庸主,大庸主!”

话音未落…

袁绍的声音从大帐内传出。

“许攸辱我,杖二十军棍!”

“即刻起,谁再提南下之事,也杖二十军棍!”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咆哮声再度传出。

这就是袁绍,很袁绍…

关中,上郡。

一处驿馆,一间厢房,两名龙骁骑甲士步入其中,此时的厢房当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笔走龙蛇在布绢上书写着什么。

“钟校尉…”

两名龙骁营甲士拱手一拜。

他们眼前,这位练书法的大家正是钟繇。

“怎么样?”

听到声音,他也不抬头,而是继续握笔,力量甚至更有力了一分。

最后两笔,是一撇一捺,毛笔上挑,一个“欲”望的“欲”字跃然而出。

“诚如钟校尉所言,审配提前逃遁,龙骁骑日夜盯梢,总算是尾随了上去…”

“现在?审配人呢?”

钟繇低头继续问,一边问,布绢上的第二个字跃然而出,是一个“擒”字…

龙骁营甲士的声音再度传出。

“按照钟校尉的吩咐,我等买通山上村民,让审配从小路逃离,如今…已经脱离危险,西凉军不会追上!”

“噢…”听到这儿,钟繇点了点头,第三个字,第四个字已经写出“故”、“纵”。

合起来,就是欲擒故纵。

龙骁营甲士也看到了这副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的四个字。

连忙问道:“钟校尉?在下有一事不明,审配是袁军的别驾,身份贵重,明明咱们龙骁营是能够擒获他的?可为何…”

“哈哈…”

听到这儿,钟繇笑出声来。“这不我写着呢欲擒故纵!”

这话脱口。

龙骁营甲士更疑惑了,纵是纵了?可…擒?怕是擒不住了吧?这…这简直是…纵了个寂寞呀?

“钟校尉。”

“莫问!”钟繇笑着说道。“我也不知!”

“这是陆司徒吩咐的,务必放走了审配,至于为何?我就揣摩不透了,不过…若是我都能揣摩透陆司徒的心思,那陆司徒还怎么称得上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霍…

这下,龙骁营甲士也不问了,钟先生说的对呀,陆公子的吩咐…若是他们都能识破,那…陆公子还是陆公子么?

只不过…

总归是有些好奇?

明明能抓审配,却为何要放了呢?

当然了…

他们哪里知道,审配这个人,在陆羽看来,还有其他的用处呢。

从古籍文献中,不难推理出来…袁绍麾下的谋士,各个都是人才,但小圈子极多。

比如…

逢纪和田丰的关系不好,审配和许攸的关系也很糟糕,郭图与沮授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倘若审配被擒获…那谁去制衡许攸呢?

那许攸的家人在邺城为非作歹?谁去惩处呢?许攸…还会不会投曹呢?

别看一个小小的审配,这对于袁绍内部的关系网,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故而。

陆羽致信钟繇的信笺中,除了带来一封能治好“男科不育”的信笺外,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想方设法放走审配!

可以说,审配能在西凉军重重搜捕中逃脱,钟繇功不可没!

呼…

此刻的钟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隔着窗子,他望向天…

韩遂、马腾为了加强与曹操的关系,北上进攻并州,矛头直指袁绍…

钟繇琢磨着,似乎…他这边的任务算完成了吧?

那么…接下来?

他啥时候能完成那三年生俩的壮举呢?

若是生得男儿…他名字于十年前就起好了,长子就叫钟毓…

毓者,会意字,整个字体…就像是人产子形,右半部分的下面有几点,为婴儿出生时,母亲流出的体液。

在钟繇看来,谁能给他生个儿子,那女人…对于老钟家而言功勋卓著!

故而…就叫钟毓!

当然了,他的妻妾们能不能生…最主要的,还得看陆公子能不能把他钟繇给调理好!

所谓治男科,找陆羽!

徐州,下邳城外。

浩浩荡荡的曹军有条不紊的撤离,先行者不急,后退者不躁…军纪严明,军阵齐整!

当然…

这也预示着曹军每日一次的例行攻城,再度落下帷幕。

其实…曹操是收着打的,他在消耗,消耗刘备的兵马,消耗刘备的军械,也消耗刘备的斗志。

很显然…

连续几日的消耗,对曹军而言,是卓有成效的。

而更让他欣慰的是,羽儿给袁绍送去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五路兵马奇袭邺城,三十万袁军退了…

听说黄河南岸都听到了北岸处,袁军急退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还不止这些。

刘表迟疑不前,韩遂、马腾的助力,更是让曹操觉得局势一片大好。

而正因为这个…

如今的曹操攻取下邳城,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更是不急于一时一刻,他甚至都琢磨着,怎么能坑刘备一把。

就在这时…

狂风骤至,帐外高台上的曹操忽听得一声响亮,寻声望去,正看到一面牙门旗被狂风吹折。

曹操的眼眸微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下邳城楼之上。

当即吩咐道:“传荀令君!”

“喏…”一声应答,许褚急忙去传。

不多时…荀彧步入此间。

曹操笑着讲述起这狂风吹断牙门旗一事,询问吉凶。

荀彧则是身处手指,作势要掐指一算,口中则问道:“风从何方来?吹折什么颜色的牙门旗?”

“风自东南方来,吹折角上牙旗,旗乃青红二色!”

曹操如实回道。

“哈哈哈!”闻言,荀彧大笑出声。“不主别的,今夜刘备必来劫营!”

“劫营?风向?这有关系么?”曹操眼眸凝起。

荀彧却是爽然一笑,朗声道。

“如今外面的局势,曹司空知道,可刘备未必知道,在刘备的潜意识里,怕是袁军已经南渡黄河,曹司空的兖州与许都城岌岌可危,便是为此,什么风?吹折什么颜色的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司空想不想要用这阵风!想不想要让刘备来劫营!”

嘿…

别说。

荀彧这一番看似“故弄玄虚”的话…

曹操听得是很舒服,极其舒服。

“哈哈,荀令君讲话总是这般,如饮美酒,让人沉醉!”

“曹司空缪赞了,我这酒比起陆司徒的那樽可差远了!曹司空如今是深陷陆司徒酿造的琼浆玉露中,肆意部署,都是胜势!”

哈哈哈…

曹操再笑!

听着别人夸他的儿子,就是两个字虚浮!

是啊…

羽儿赠来了两樽酒,一樽是赠给他曹操,是琼浆玉露!

一樽则是赠给刘备,是让人窒息的毒酒啊!